主子有令,谁又敢违背呢?
揽梅把手中孩童扔到床上,上前一步,同她家小姐形成前后之势,二人堵着席光耀,不让他有机会跑出去。
席光耀见状,心知不好,只是他想着此时保命要紧,其他的只得日后再追究了,他上前痛哭着道:“圆圆,圆圆,你听我说……”
圆圆……
席二夫人在口中轻轻念了念这两个字,是了,这是她的闺名。
多少年没人喊过她的闺名了,她险些都忘了自己叫什么了。
这一刻,席二夫人忽然放声大笑,只是眼中泛着泪。
眼前这人,是她的相公啊。
他们也不是从一开始便是这般势如水火的样子,可究竟什么时候他们夫妻二人,就走到了今天这地步呢?
当年他们也曾一见钟情的呀。
他去江南下定,风度翩翩,仪表堂堂。
说话时,面上还带着些少年男儿少见的腼腆,她那日穿着崭新的衣裙,捏着裙角,屏住呼吸,红着脸躲在屏风后看着他。
那时候她心如鹿撞,看着他略带窘迫的样子,心头欢喜着呢。
她怀着对未来日子的期盼,从江南远嫁上京。
一路上想着的都是那个口口声声会对她好一辈子的人。
少年新婚时,她钟情与他,便是他无意间同她调笑一二,也能让她在夜里反复琢磨好几日,每每回想起,她都暗生窃喜。
他会日日为她盘头描眉,替她挑选口脂,下值时候,随意看见什么东西写上江南二字,他都会买回来送与她。
她们也曾鹣鲽情深,携手约定白头偕老的呀。
可如今,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呢?
“逸郎,你说,我听着。”
席二夫人蹲下身,望着席光耀,柔柔说道。
她的目光一如年少时,带着柔情,带着对日后生活的美好憧憬。
席光耀,字子逸,只有他的发妻,喊他逸郎。
席光耀忽而停住了口,似是被这声逸郎惊住了,望着对面这眼中盛满柔情的妇人,想说的话再也没有说出口。
只是他一晃神的功夫,突然觉得腹中剧痛。
他低头看着腹部上的长刀,伸手摸了摸自己自己的伤口,那温热的血迹染红一片,他似是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女人,就这样手持一柄长刀,直直刺进了自己的腹中。
他的发妻,眼角流下一滴眼泪。
这时候他才看清,她身上穿的是他外派时候,去江南带回的芙蓉满开羽纱裙,那十几年前的纱裙,她如今穿着,竟宽松得有些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