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管怎样学习,席琇莹身上的那种气势都是她所没有的。
席琇莹的贵气与自信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这是百年世家子弟们与生俱来、镌刻在灵魂深处的东西。
绝不是锦葵这种乡下小姑娘,入京学个几年,便能学会的。
世家大族的子女,从生下那一天,便集尽全族之力供养,这种供养不是单一意义上的衣食住行,而是地位、资源、眼界、学识、手段等等,一切寻常百姓看不到摸不到的东西。
这也是锦元良如今官拜三品,在官场中却仍需费力攀附东厂的原因。
也是锦玉茗、锦雅丹姐弟,教养学识同席家兄妹,犹如天壤之别的关键所在。
锦府没有那个底蕴。
锦葵一直不相信,锦元良是被席家逼迫,放弃家中妻女的原因也是如此,锦元良这等身份,在席家家主眼中,或许都比不得家中得力奴仆来得有地位。
“锦葵见过大伯母。”
“是你让雅丹去家庙反省?”
席琇莹声音泰然,面上也没有什么愤恨之色。
“是,锦雅丹残杀我阿兄,一条人命,让她去家庙反省,又有什么不对?”
就是她们这种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漠然,让锦葵难以接受。
那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不是小孩子打一下碰一下的胡闹。
席琇莹端起瓷盅,红唇贴在瓷盅边,轻抿一口,又慢慢品尝,半晌才转过身对身旁的丫鬟道:“换下吧,下次做乌梅汤,记得选东乡县的,这乌梅没得味道。”
那丫鬟恭敬应是,轻步退下。
被晾在一旁的锦葵脸色微红,袖子下的手指捏到泛白。
“雅丹乃是我的嫡女,偌大个锦府,处置一二下人,由得着你来置喙?”
席琇莹接过丫鬟递上来的手帕,在唇角按压一下,不疾不徐的态度,似是完全没把锦葵放在眼里。
“我阿兄不是下人,何况锦雅丹又算什么嫡女?”
锦葵被席琇莹那句处置一二下人,气得面色泛白,血色尽褪。
“哦?
若是雅丹不算这锦府嫡女,难道你才算是么?”
席琇莹面露笑意,好像锦葵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这让她刻寡的脸上,都晕上一层嘲弄之色。
席琇莹又对站在门口的席嬷嬷道:“去吧,把老爷请来,让老爷同她说说,究竟这府中谁嫡谁庶。”
“你同锦元良成婚的时候,我阿娘还在世,你的婚书做不得数,没得到正妻承认便进门,你连妾室都算不上。”
锦葵睁着水润双眸,努力控制心中翻涌的怒意,让自己不被席琇莹牵制情绪。
“婚书算什么,若是我愿意,今日便可以让你娘的婚书作废。”
一个小丫头真以为那婚书是个东西了?
她什么身份地位,莫说改一份婚书,就是直接抹杀掉她跟她娘的户籍,让这世上从此查无此人,又有何难?
席琇莹看着锦葵,为她的天真感到好笑。
南藤南星站在锦葵身后,暗暗替她担心,她们家小姐,哪是这从小便在世家大族后院中浸淫,身经百战之人的对手?
“若你不想你娘在地下还晚节不终,就安安分分地做你那寄人篱下的孤女吧。”
席琇莹话音刚落,锦元良从外面匆匆而来,甫一进屋,便听见这句让锦葵不胜其怒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