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苍生涂涂，独守于方寸之间，倾尽一生之力，又能救得几人？”
“在这乱世之中，秦军所过之处，皆伏尸百万。”
“念端先生——”说到这情绪愤慨之处，燕丹不禁抬首扬声道，“您的绝世医术，您的医者仁心，难道就只能种于镜湖，不能洒于天下吗？”
“……”端木蓉启唇，想要辩白几句，却又无话可说。
“无论何时，若先生能改变心意，我墨家上下衷心相迎！”燕丹说完肃然转身，道：“告辞了。”
端木蓉愣了一瞬，方才对着燕丹离去的背影点头还礼，转身进了医庄。
念端仍在医庐窗前站着，右手负于身后微微握紧，脸上露出一丝愁容。
“师父——”端木蓉乖巧地推门进来，缓步走到念端身旁，轻声道：“我回来了。”
念端回神，莞尔一笑，道“为师与你一起去分捡草药。”
端木蓉见念端开心，便也笑了。只是眼底深处，终究是藏了心事。
许小愿隐在暗处，看完燕丹演的戏，啧啧几声，转身就要进去见念端，不经意间瞥见了里面的景象，脚步顿了下来。
药庐里。
柜台上摆放着新鲜的药草。念端站在柜台后，一个个捡起，又一个个放下，悉心查验着。
端木蓉坐在靠窗的桌前，目视窗外，手下习惯性地捣着药臼子，发出“哒哒”的声音。
少顷终是忍不住询问，道：“师父，您为什么不答应燕丹巨子的请求？加入墨家，我们不就可以救更多人了吗？”
念端望着端木蓉澄澈的眸子，面色依旧柔和，道：“如今外世纷乱，若是卷入其中，恐招致祸患。我们是天下苍生的守护者，医脉断绝，乃是乱世大忌。”
端木蓉又去低头捣药，唇角微呡嘟囔道：“难道我们就待在这医庐里，守护天下吗？”
许小愿闻言一乐差点笑出声。
“……”念端眉头微皱，思索良久后，终究还是摸着端木蓉的头发笑叹道：“救人的方法有很多种，不闻外世纷扰，精研医道，得以著书传世，也是一脉医途啊！”
捣药声阵阵，端木蓉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镜湖之畔，莲花骨朵微微张开裂口，香气缓缓从中溢出，正是开放之兆。
——引自《医者入世》
许小愿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嗯，寻常衣服，但是，得看什么人穿。
刚要抬腿，想了想，闪身来到镜湖医庄外边。
再次整了整衣服，站在镜湖医庄的入口，昂首挺胸，中气十足道：“念端先生可在？”
未几，端木蓉推门从药庐出来，对着许小愿点点头，道：“你是来求医的吗？”
许小愿微笑着道：“是，也不是。”
端木蓉闻言道：“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是也不是？”
许小愿道：“见了你师父，你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