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凤泠刚窃喜没有遇上劫镖,不过一刻,“刷刷刷”几个绿林大汉就从沙土中冒出来了。
叶凤泠简直开了眼界,他们扎营、生火这么久,这群人难道一直埋在沙子下面吗?
他们不用呼吸?
飞蝗一样的绿林大汉俯冲镖队,水塘子里的人顷刻飞起。
为首方镖头提起身边马刀,自己闪身到药箱车前,瓮声瓮气大喊:“护卫!”
那些平日里被骂的怂蛋一样的镖师们,纷纷抽出家伙,个个像敏捷猿猴,揉身而上。
刀影璀璨似流光,光到影到,绿林大汉在药箱车周围散花般倒下。
孔二哥蹿去一边,提小鸡仔一样提起叶凤泠跳到张爷身边,搂住叶凤泠低声道:“这种场面没见过吧,过不过瘾!咱们可得躲远点,小心被砍到!”
叶凤泠顾不上甩开肩膀上孔二哥熊掌,眼里全是方镖头极快极猛的移动身形,几乎一人一刀,在昏黄沙地上开出一朵又一朵妖艳血红的花……
不过十来个绿林大汉,镖队没怎么费力气就解决了。
立在血腥气里,方镖头提着鲜血淋漓的马刀,喊众人立即收拾东西,即刻启程。
大家动作很快,然而还是被又一波的劫镖人马拦住了。
这一次来的是一群黑压压骑着马的人,人人斜挎短刀,面容肮脏,发乱如蓬。
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像擂鼓催催,唬得方镖头面色一变,挥马刀于半空:“不好,是马匪!护卫,都拿出来真本事!”
马匪之所以被称为马匪,就在于他们是真正的匪徒,根本不讲道理,也不讲开场白。
一个应该是头领的人坐在马上眯眼盯着方镖头甩一句:“哈哈,是方大爷啊,好久不见!”
当作寒暄,旋即打个手势,身后马匪们提马倾身围了上来。
孔二哥钻出马车,回身把车门死死关紧。
马车里张爷似乎咳嗽得更急更厉害了,叶凤泠赶紧递过去牛皮水囊,被张爷伸手推开。
她注意到张爷一手紧握拐棍儿,一手捂嘴,眼睛却在黑暗中亮的瘆人。
马车外沙尘漫布,看不真切情况,只能见到刀光剑影闪动,不辨敌我。
叶凤泠没忍住捅车窗一个洞,透过豆大洞眼向外望。
定睛一看,马匪头子跟方镖头缠斗不休,其余马匪分为两拨,一拨致力于困住镖师们,另外一拨则暗暗绕过打斗人马,逼近药箱车。
原来马匪行动都是如此有规律的啊。
就在那拨暗戳戳马匪即将抵达药箱车的时候,本来守在队尾马车车门外的孔二哥,腾地飞了起来,欺上马匪群。
拳起风落,马匪脖子发出嘎巴一声,破布般从马上栽下去,孔二哥顺手牵马成功,坐在马上,狠狠向周围马匪身上招呼。
冷冽无情、凝神对敌的孔二哥哪里还是她认识的憨厚汉子,早已化身为无情怒猿。
无论他身形如何变动,始终不肯背对众人。
越来越多的马匪聚集到孔二哥跟前,瞄准了药箱车,像藤蔓般缠住孔二哥。
“柳涯!”
已经被叶凤泠不知不觉间忘记的张爷咳嗽着开口,身子在马车中越发显得病歪。
叶凤泠首次发觉张爷的存在感被他自己掌控于手。
“……呃?”
叶凤泠怔忪回头。
“不要出马车!看好这只箱子。”
布满皱纹的手指向马车最里一只暗红漆木箱子,随着咳嗽身体,枯瘦手指微微颤抖。
“……呃!!”
叶凤泠脑袋发懵,什么时候出来的箱子!
这些日子,她天天在马车上,根本没注意到有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箱子。
箱子非常随意的和座椅绑在一处,若是座椅上坐个人,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如果不是张爷故意挪开一条腿,叶凤泠现在也看不出来……
“那是灵州附近马匪帮的二帮主,人称‘一刀没’马钱。”
张爷淡淡地说着,一边起身推开了马车门,跪在马车门口,堪堪挡住叶凤泠和那只箱子。
叶凤泠双眼一凝,目光越过张爷肩头,正好看到孔二哥双拳舞的虎虎生风。
“原来是雍曲长臂拳啊。
柳涯应该没见过孔二的拳法吧。”
张爷掩住嘴角,又是一阵咳嗽,“雍曲长臂拳源自远古猿猴灵巧攀援,被党项族人创出,最是考验气力和身形,骑在马上飞拳,身形受阻就成了靶子。”
“那……”叶凤泠想问问怎么办啊,一层又一层前赴后继的马匪,一共这么多的有限镖师,就算孔二哥横空出世展现惊人拳法,怕是也支撑不过去吧。
张爷才起势挺胸,很快缩了回来,他抖动着身子咳嗽,压抑着低低的笑声:“别急,你听,救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