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到现在都没太把三皇子当回事,恰恰在于他看清了三皇子心中的这份“不忍”。
到二皇子那里,太子只能摸到二皇子在退,至于二皇子心中真实所想,太子总觉得摸不到边儿,所以他的敌意一日比一日浓。
敌手之间,意念的较量远胜于实力比拼。
你看到的敌手是你想象的敌手,真正的敌手正在看着你跟想象的敌手过招。
苏牧野眼眸里盛着尖利如针的刺,击穿三皇子稚嫩想法。
他的冷酷远没有结束。
直到三皇子回到宫中皇子居住的三清宫,躺在微凉静寂的夜里,一闭眼,脑中还是白衣公子衣衫无风而展的模样。
白衣公子冷冷地、不急不缓微笑:“怀嘉身上,已经不仅有怀嘉的理想,更有许多人的性命和未来。
不说别人,譬如我,若太子即位,可能都无法留得全尸。
你不战而败,要死许许多多人,你侥幸得胜,也要死许许多多人。
区别在于,你败,国朝风雨飘摇,你胜,国朝或许一线生机……你忍心不去为百姓拼搏开创披荆斩棘的幸福生活吗!”
三皇子痛苦地彻底闭上眼睛,和蕙行径涉嫌通敌卖国,等同于太子已经通敌卖国……联想到京都戏楼刺杀……叶子卓中的箭上来历不明的番波斯国宫廷秘毒……再没有什么不明白的了……大哥真的和番波斯国有接触么?
在知道番波斯国人每年欺压杀害无数国朝边疆战士、百姓、搜刮国朝民脂民膏的基础上,秘密进行着不被国朝朝堂了解、不被父皇许可的接触?
黑暗中,一双微红双眸腾地睁开,射出一道比豹子犀利锋锐的目光。
送三皇子到宫门口,看着三皇子全身气息凛冽似冰走入重重宫闱,苏牧野眼神里恢复一派冷澈清澄,他冷声问洗砚叶凤泠今日做了什么。
洗砚按捺不住汇报叶凤泠的“丰功伟绩”。
慢慢悠悠的车轮压在砖石街道上,在静夜谱出安定人心的夜曲。
黑暗马车里,苏牧野抱臂端坐,阖目养神,“王夫人定下叶府三位小姐公中嫁妆每人一千两没有惹怒叶老夫人,反而是后面说的话惹怒了?
你再卖关子,信不信我罚你去营里受训!”
洗砚盘腿驾车,象征地挥一下马鞭,嘻嘻笑:“公子舍不得,我走了,谁能这么体贴。
公子好奇,干脆去叶府找叶三小姐,不用我费口舌了,兄弟们来报,叶三小姐已经回宜秀居了,我猜着正等公子去呢。”
身后传来声响,洗砚早有准备,兔子一样弹起跳下马车,躲过苏牧野偷袭。
由于他有意识放慢马车速度,十分轻松地再次登上马车,哭脸扭头:“到底去不去叶府啊?”
洗砚觉得自己等的头顶长草,才等来苏牧野一句:“直接回府,我去倚竹园。”
洗砚怔忪大惊,不敢再说话了。
被洗砚当作一乐事的闲话,在叶府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叶老夫人和三房夫人、叶凤泠,在晚食前各回各院。
叶府大房,王夫人同叶子卓、叶子鸣同桌相食。
吃过晚食、丫鬟婆子们纷纷退下,王夫人看了眼蔫蔫打盹的叶子鸣,温声叫他去休息。
叶子鸣考完春闱会试,大玩七日,美其名曰,玩完再好好温书。
叶子卓停在府里养伤,无人管束他,昔日京都一纨绔隐隐回归。
叶子卓皱眉看叶子鸣萎靡不振离开,轻揉额角。
王夫人拉下叶子卓手,为叶子鸣向叶子卓求情:“经过卓儿死里逃生一事,这些功名利禄,在我看来,更如纸屑尘土一般,只要你父亲和你们兄弟二人平安,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鸣儿想做什么,就让他做吧,苦读这些年,终于能跟好友聚聚,别再拦着他了。”
叶子卓一愣,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