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庄掌柜:“……”
陈楚在一旁见状,认为不宜开始就如此直接,需徐徐善诱、慢慢图之,便要开口。
苏牧野却没有给他发挥的空间,一挥衣袖,直接站起来,朝室内所有的商户慵懒笑笑,“这样吧,你们回去想,今日之内就把想到的情况写下来,交给陈楚大人。你们不用写自己同番波斯国商人的接触情况,只需要写下自己见过谁同番波斯国商人见过面即可。”
众商户:“……”
检举揭发、暗箭伤人么?
走到门口的苏牧野甩袖回头,勾唇一笑:“记得,每个人都得写,可不许交白卷!若被我知道谁不写,明日他的名字就会出现在今上的御案上。”
众商户跪。
待只有苏牧野同陈楚两人时,陈楚嗔怪,“苏大人,怎么这么莽撞,万一这些商户勾结起来,怎么办?”
苏牧野拍拍陈楚的肩膀,语重心长:“放心,我就怕他们不勾结起来。”
陈楚:“……”
陈楚见苏牧野脚下生风,一步不停地向外走,似有急事,忙小跑跟上去,“苏大人,你要去作什么?”
“听说聊城请来梨风苑,我去看看。陈大人你慢慢等着商户交条疏。”苏牧野还未说完,就大步流星地走远了。
贴身小厮也跟着跑远,留下陈楚一个人在府衙里苦命等条疏。
等苏牧野看完梨风苑表演,哼着小曲儿回到住处时,一眼看到了等在门口的聊城知府,以及他身后的两位商人。
三人恭恭敬敬守在门口,也不进门,站的笔直,似三根门柱子。
苏牧野莞尔,“李大人,有事?”
聊城知府李大人一见苏牧野,眼底一亮,碎布小跑到苏牧野跟前,舔着脸,谄媚笑:“苏世子,噢,不,苏大人,我有要事禀报。”
顺着李大人目光望去,苏牧野看到两位商人满脸希冀地看他,就像在看一根救命稻草。
苏牧野若有所思。
进屋后,两位商人跪倒在地,似扑通扑通急着下锅的饺子,争先恐后跪去苏牧野跟前,呈“楚楚动人”之态。
时下,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因近些年国朝鼓励商贸发展,商人地位已经大有提升,但在士面前,商人还是自带天生低人一等之感,更何况这二人是来请罪的。
苏牧野闲闲地听两人倒豆子一般说完,闭目思考。
时间一点点过去,从午后一直到傍晚时分。
苏牧野睁开眼,盯着地上二人,笑问:“这事,你们还跟谁说过?”
一人忙摇头,一人犹豫半晌后道:“跟任家家主提过。”
“做香料生意的聊城任家?”苏牧野问。
那人点头,“那人说对香粉很感兴趣,我便推荐了任家,他就让我去为他搭桥。我就……”
苏牧野抬眉,似笑非笑,“就只给了十万两?”
那人忙磕头,“还说……还说如果能拉任家入伙,能再加十万两。”
闻言,苏牧野目色一沉,二十万两,好大的手笔。
心底叹口气,他也不为难二人,让洗砚带他们去书房把情况一五一十写出来,按上手印,就能回去了。
聊城知府李大人见状,也想告辞,不想被苏牧野揽过肩膀,“李大人,此事以前你不知?”
李大人闻言,眼睛眯起,弓身打哈哈,一叠声说这事他也是今日头一次听说。
苏牧野不紧不慢,“我记得,李大人是承平六年的进士,已经在聊城知府位子上坐了十年。想必聊城这边所有的商户你都了解吧。”
李大人忙道,略知一二。
“噢,那刚刚的这位丝绸店掌柜,你们也认识很多年了吧。”苏牧野轻轻抚平李大人肩上衣裳褶皱。
李大人不自在地僵直,慎重地点点头。
“所以开了两年铺子的丝绸店掌柜情况,你都清楚,聊城商贾巨擘被人约谈数次,你却一无所知?我记得,现在任家二房的长媳就是李大人的侄女吧,”苏牧野冷冷道。
“还是说,李大人,觉得在我这个纨绔面前马马虎虎应付过去就行了。”最后这一句,虽然平静,却蕴有雷霆之怒。
李大人大汗淋漓,“这……这……”
苏牧野转过脸冷冷一笑,“如果我是你,既然众人都看到你来找过我,就算你不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你的清白,还不如告诉我,这样我还能为你在太子面前美言几句,你觉得呢?”
李大人仍然踟蹰,其实他今日前来,就是想试探苏牧野的态度,然后回去再思索一番,却不想,直接被苏牧野诈出他心虚。
心底一恨,他咬牙,种上前附耳苏牧野,轻言数语。
聊城知府离开苏牧野居住的宅院时,腿脚发软、满身冷汗。
苏牧野则一直静静坐在大堂的椅子上,直到陈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