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要摆脱外面的困境，阮白最先想到的，是把外面这些学生和老师都弄走。
而她第一反应，则是学籍档案。
这是学生老师与学校的关联所在，表示着他们属于学校的一部分。
阮白还记得，之前自己顶嘴的时候，说让教导主任快点把自己开除了，这样她就不用遵守校规了。
听了这话，教导主任当时异常愤怒，可她却并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她是被气得不想说话了，还是因为被阮白说中要点了？
在揣测这一点的可能性时，阮白自然而然地，就联想到了学校的高层。
“你们见过副校长和校长吗？”
她向其他玩家问道。
似乎从自己进来开始，阮白就没见过副校长以及更高一些的学校领导。
“没有见过。”
其他玩家听了，都摇了摇头。
看来和阮白一样，他们都没见过学校的高层。
与其相信那群人深居简出，阮白更愿意去认为，他们早就逃走了。
这也好理解嘛，当初学校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有点关系的领导能跑路的自然早就辞职走人了，谁会傻到留下来收拾烂摊子。
这样一来，学校里权利最大的，就只能是教导主任了。
只是按照正常流程，无论是学生退学还是教师辞职，教导主任虽然可以着手，但并不能直接私下处理，是必须要和更高层的领导汇报的。
所以，教导主任是没办法开除学生，开除老师的。
这些鬼魂被囚禁在此处，和学籍档案无法消除这一点，到底有联系吗？
想到这里，阮白陷入了沉思。
她没有犹豫太久，将自己的想法和其他玩家说了一下，表达了自己准备去学校档案室看看，试一试能不能死马当活马医，通过档案处理掉外面的鬼影。
其他玩家对此都没有异议，毕竟他们现在严格来说，还算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再不解决外面的情况，到了晚上他们就非常难熬了。
讨论完毕后，玩家们便动了起来。
他们一路紧抱着女鬼，冲锋陷阵，破开重重鬼影，跑到了办公楼的档案室里。
随着时间逐渐增加，外面那些NPC对女鬼的恐惧，已经开始缩减了。
即使阮白等人挥舞着女鬼，能挡住一部分的胳膊，但依然会有更多的手臂朝着他们抓过来，企图将他们拖入深渊。
阮白等人扛着女鬼，艰难地在人群中穿梭，并迅速钻进了档案室。
而在他们进入的那一瞬间，所有鬼影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它们一排排地站在走廊外，密密麻麻的身影将外面的光线遮挡，苍白又面无表情的脸上，漆黑无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
外面的树影落在它们脸上，将它们白入纸的脸上印出交错的黑白影子，更显出几分森森鬼气。
见到这一幕，阮白就算早有心理准备，也被吓得心里一慌。
她忍住了头皮发麻的感觉，咬牙走到了档案柜，一把抽出了1988年的全部学生档案。
为了防止鬼怪自己破坏档案，这些资料袋外面，都贴满了一层厚厚的符纸。
因为时代久远，档案袋上满是灰尘，从柜子里取出来时，会扬起一片细微的尘。
然后，她就扯烂了档案袋的封口，取出其中一叠纸张，直接用力撕毁！
伴随着一声清晰的撕裂声响，阮白将它们扔在了地上。
泛黄的白色碎纸飘落在地上，外面的鬼影骤然消失了不少。
十几名学生的身影渐渐从凝实化作虚无，最终如同泡沫一样，在走廊里烟消云散。
这样的画面实在震撼，一时间竟让不少玩家都看呆了。
“毁了这个，就能把外面那些鬼赶走了！”
几秒过后，其他玩家恍然明悟，陆续走了过来，帮助阮白一起撕档案。
他们不仅翻到了学生档案，还找到了教师的档案，一齐销毁了。
一张张的档案被撕碎，一个个鬼影消失在外面，这一切宛如一张巨大的合照，被抹去了一个又一个的人脸。
到了后面，学生都被陆陆续续送走了，只剩下少数几位老师，以及那名严肃狠厉的教导主任。
也许是摆脱了学校的束缚，教导主任的目光微微一变，露出了一个疲倦的，带着些复杂的神色。
他们这些人，生前确实犯下了罪行，但他们最后染上疟疾，凄惨死亡，也算得上是有因有果。
如今他们灵魂被囚禁在这里几十年，日复一日重复着当年的事情，早就过了报应的那个界限，太过了。
他们会后悔过去的所作所为吗？
阮白不清楚，不过，她也不是一个同理心泛滥的女人，并不会太在意这些。
她只想把这些人送走，并且成功通关游戏。
此时此刻，教导主任看了看离开的学生们，又看了看阮白，嘴唇微微一颤，似乎想和阮白说些什么。
但因为她的身影渐渐透明，她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最终，在消失之前，她猛然地伸出几个手指，做了一个非常奇怪、宛如鱼在飞翔的手势。
在做出这个姿势的同时，她对着阮白缓缓地摇了摇头。
手势？
摇头？
教导主任这么做，是想告诉她什么？
阮白愣了愣，茫然地睁大了眼睛。
然而还没等阮白想起什么来，教导主任的身影就越来越淡。
几息过后，她化成一道虚影，彻底消失在了半空中。
在弄完一切后，这个游戏世界，差不多算得上是通关了一大半。
而后，阮白等人又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去搜索那五名女鬼的档案。
那些学生既然能送走，这五个女鬼，也早一点送走好了，免得后面再出现祸端。
他们找遍了学校后，选择来到禁闭室搜查。
在撕扯掉了地下室墙壁上贴着的那些符纸后，他们终于在一处墙壁里，发现了被埋藏着的五名女生的学籍档案。
在将这个档案毁掉后，那五名女鬼身上的戾气渐消。
最后，阮白等人帮她们解了绳子，通了七窍，让她们和那些学生老师一起，都消失在了空气里。
看着女鬼也离开了，面对空荡荡的校园，阮白他们知道，游戏通关的要求，他们应该已经达到了。
现在，就只等时间期限过去了。
在这场游戏里，这五名女鬼里，除了保持清醒的那一个会对玩家造成伤害外，她们的主要作用，更像是玩家的庇护所。
这个游戏的A级难度所在，或多或少也应当和这种设计有关，毕竟正常人谁会想到鬼怪是能保护他们的呢？
只可惜游戏的设计人估计没有想到，会出现阮白这个变数吧……
剩下为数不多的时间里，阮白便折腾起了剩下的文档，无所事事地翻找起来。
她总觉得，教导主任最后那个手势，应该是想告诉她什么东西的。
在不断翻腾的过程里，阮白无意间发现了不少东西，也找出了杜文书学籍调换的申请书。
他因重伤，申请休学半年，同时请求把学籍调换到下一届的学生当中。
所以，他的档案，早在事实发生前就被挪走了，并不在1988年这一届的学生里。
正是因为这个，他才得以逃过了一劫。
阮白在翻看杜文书的档案资料时，忽然地，她腰上口袋里装着的人鱼铃，发出了一阵带着些刺痛的热度。
她心有所悟，连忙往后面一翻，将杜文书的档案翻到了最后一页。
在第一个晚上，阮白看到最后时，杜文书的信息只剩下寥寥几句“1990年，杜文书考取X大生物系”和“之后，暂无音讯”这样的话。
可是现在，这最后一页却发生了无比明显的变化！
在一阵细微的白色光点一闪而过后，“暂无音讯”这四个字就像被看不见的橡皮擦给抹去了一样，逐渐褪色，从纸张中剥离开来。
同一时刻，一行黑色的长段墨水字转而浮现，印在了泛黄的档案页面上——
“1990年，杜文书考取X大生物系。”
“1994年，杜文书从X大毕业，应聘进入深海灵异科技有限公司（简称DSAS，deep sea and spirits），成为其旗下研究所里的一名研究员。”
在这一行字的下面，出现了一张照片。
相片上，已经长大成人的杜文书带着黑框眼镜，抱着一本书，神情冷淡地站在镜头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