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深仇!”千幻王摇头笑笑,“他仅是看中了我族的矿脉,就用了灭族的手段。那时候,我才五岁。”
千幻王仰头看天,眼角不断涌动雾气,神情不觉恍惚,仿佛看到那一张张和蔼可亲的脸正欣慰地看着她,看到她长大,看到她为他们报仇雪恨。
两行清泪滑过精致的玉容,此时的千幻王心里,是无尽的满足。
她的话很短,但苏恒一下子就听出了事情的原委。
一个族群,私下拥有一座富饶的矿脉,本是个天大的造化,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也为这个族群带来了杀劫。鳄王意外得知,看上了这块“肥肉”,便将整个族群屠戮一空,巧取豪夺。而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有幸成了漏网之鱼,但她同时也是不幸的,因为从此身上背负血仇,在血与火的锻炼中艰难求生。一个本该享受父母怀抱的小女孩,从此战战兢兢,一步一生死地默默成长,直至成为名震洪湖、排位第七的王者!
这中间,她一个人得忍受多少痛苦和折磨?又是怎样的经历,才能将她磨砺得有如此手段?
苏恒不觉为之辛酸。
想自己虽也孤单,但起码有峰灵,有个可以说话玩闹的人,可眼前的少女呢?她能向谁倾诉?这几年又是如何度过的?
这次的洪湖大乱,给了很多生灵崛起的机会。很幸运,她也崛起了;很不幸,鳄王高居第二把交椅,她还是杀不了他。
于是,她试图接近鳄王,伺机而动。而鳄王似乎对她有种莫名的直觉,可又说不上来,也想知道个结果。就这样,两王表面上有了一种盟友的关系。
幸而,此番三王议事,半路杀出个苏恒,让千幻王看到了机会,最终抓住时机,一举击杀鳄王,实现了自己多年的愿望。
所以她才说,该她感谢苏恒才是。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苏恒声音有些沙哑,洪湖之乱,的确造就了许多强者,但更有的生灵,却在重演着一个个悲剧。
一将功成万骨枯,一王名就千灵寂。
苏恒从来不自作多情地认为自己有多“圣人”,他只是觉得心痛,本性如此。
“为什么跟你说这些?”千幻王喃喃,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突然想跟你说,觉得可以跟你说,就说了。”
千幻王声音落寞,在外界看来无比强势与神秘的第七王,在大仇得报、身上重担终于可以卸下来的时候,表现出了她内心深处那脆弱的一面。
伪装了这么多年,多少次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要为父母和族人报仇,此时目标达到,她却发现自己失去了所要追求的东西,开始迷茫起来。
“那你今后……”苏恒凝视着她。
“我也不知道。”千幻王稍顿了顿,“或许我会离开洪湖吧。”
苏恒点头,这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离开这是非之地,到外面的世界看看也好。
他也看出来了,千幻王志不在洪湖新主,之所以称王,乃是形势所迫。
“这么说,你不杀我咯?”千幻王拭去眼泪,嘴角微掀,那副亦哭亦笑的表情,看得苏恒都是一呆。
苏恒别过头,轻声道:“你看我像是滥杀无辜的人吗?鳄王和百足王都是双手鲜血累累,且又打上赤鳐王的主意,该杀。”
千幻王甜甜一笑,也不多问,她现在对这些不感兴趣。且她天资聪慧,也能猜出个大概,当下身形再次缥缈起来,白雾缓缓裹住那副曼妙娇躯,“那我就先走了哦?对了,怎么称呼你?”
“苏恒。”
“苏恒……苏恒……”千幻王咀嚼了两遍,展颜一笑,“我叫灵幻。”
苏恒点头,“记住了。”
还待说些什么,苏恒神识一动,接着千幻王也感应到了什么,不再多语,身形掠向殿外。
离开之时,白雾稍顿,而后便不再回头,芳踪渺然。
同时,苏恒神识收到一句话,“我从你身上,感应到了一种相似的气息,以后有缘再见吧。”
望着白裙少女离去的方向,苏恒突然感觉有些空空落落,不由一阵沉默,心里却在念叨着两个字。
“灵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