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叶嘉佑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喊了一声“珠珠”,丫鬟忙过来捂住他的嘴:“别乱叫,小姐还睡着呢。”
叶嘉佑坐了起来,让丫鬟们给他穿衣服,他道:“现在几时了?”
丫鬟道:“卯时三刻,厨房给您准备好了早膳,您快些吃了去学堂。”
叶嘉佑穿衣洗漱后,在外间用了早膳,他一直听着里边的动静,快吃好的时候,才听到里面有嬷嬷道:“小姐醒来了,快端水端药来!药在一边冷着,备好蜂蜜。”
几个小丫鬟挑帘子端茶端水端药,忙得脚不沾地,叶嘉佑又吃了几口,就往里面走:“珠珠!”
叶骊珠笑道:“进来吧。”
她换了衣服,洗漱过了,坐在梳妆镜旁,丫鬟在给她梳头发。
叶骊珠穿着藕粉和合云锦衣裙,头发如云雾一般,乌压压的散了下来,并不乱,只柔柔披在身后,比锦衣的光泽更为干净漂亮,她的脸很小,刚刚醒来没有一点血色,唇瓣也是泛着白,病恹恹的样子。
叶嘉佑在一旁道:“珠珠,等下你不用去和太太请安,两个姨太太肯定会来你这边,这两个姨娘嘴欠,若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只管让嬷嬷教训她们,别打太过分了,你刚刚回来,家里不能死人。”
丫鬟放下檀木梳子,拿了几只玉簪到叶骊珠眼前,叶骊珠随手指了一只,她道:“我没有那么凶,怎么可能动不动就教训人。”
叶嘉佑道:“嬷嬷知道怎么做。给她们个下马威就是了。珠珠,我去学堂了,晚上等我回来再吃饭,我在你院里吃。”
另一名丫鬟捧上了药汤,嬷嬷接了过来,就要喂叶骊珠,瞥见了一旁的蜂蜜,又呵斥了丫鬟:“不是椴树蜜,是枣花蜜,还不换了过来!”
丫鬟赶紧出去了。
另一处院里,邬氏起来之后,正用着早膳,身边贴身丫鬟杏儿道:“卯时都要过了,怎么还不见大小姐过来给您请安?大小姐虽尊贵,可总要见太太您,您才是家里的女主人。”
邬氏笑着道:“她身子不好,老爷把她宠坏了,不过来就不过来吧。”
杏儿往外走去,出了院子又打听了一下,一刻钟后,杏儿回来了,邬氏也吃好了早膳。
杏儿坐在邬氏旁边给她捶腿:“她不来,原来是想让我们去给她请安呢。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做母亲的反而要给女儿请安!梁姨娘和周姨娘巴巴的去了,连人面都没见到!让她身边的嬷嬷敲打了一番回去了。”
邬氏见叶骊珠最后一面,还是在九年前,那个时候,邬氏只是个姨娘。叶骊珠生得粉雕玉琢,雪捏成的一般,看起来娇气,人却安静乖巧。
也不知过了这么多年,叶骊珠究竟怎么样了。
邬氏道:“等下我去看看小姐,让厨房的人准备两样精致点心带着。”
杏儿噘嘴道:“凭什么呀?老爷惯着她,您再向她示弱,她只会瞧不起咱们这里,今后蹬鼻子上脸,容不得咱们在家里。”
杏儿是邬氏跟前最让她放心的丫鬟,邬氏抚摸着手上翠蓝的宝石戒指,道:“和她计较什么,她半只脚都踏进棺材里了。”
叶嘉佑进了学堂,夫子还没有来,身边两个小厮为他放下了东西,倒了茶水放在桌上。
陈王世子陶瀚文也早早到了,他手中拿着一把扇子,往叶嘉佑旁边一坐:“嘉佑,怎么,见到你姐姐了吗?你姐姐有没有答应出来?”
叶嘉佑两腿翘在了桌子上:“我姐这两天吃着药呢,不能见风,也不能见太阳,我爹还专门请了工匠在郊外再建大园子给我姐以后避暑。你看最近这天气,屋里头放两桶冰还觉得热呢,更别提出去赏什么破花了。”
陶瀚文“啧”了一声:“你真不够意思。”
叶嘉佑道:“滚滚滚,我不够意思,下次考试别坐我旁边让我给你写四六文。”
陶瀚文忙道:“别呀,我随口说说而已,好兄弟,我赔礼道歉还不行么?”
陈王在朝中中立,并不和太子或二皇子的人为伍,想当初,陈王亲妹妹贤妃入宫第二年就有了身孕,可惜被人害小产,再也怀不了孩子。所以,陶瀚文是陈王嫡子,不过陶家家大业大,他还有几位堂兄,叶嘉佑晓得,陶瀚文很可能为堂兄做考虑。
他道:“真把我当兄弟,话就挑明了说,那是我亲姐,就算是太子喜欢,我也不乐意,谁他妈希望别的男人觊觎自己的姐姐。瀚文,你若想打探点什么也还好,若是存着其他念头,我先说明白了,我姐身子不好,不管进谁家,若人敢有侧室或外室,不等我爹动手,我第一个宰了他。”
陶瀚文心凉了半截:“男人三妻四妾不正常得很吗?特别咱这样的家世,哪个男人没有通房?就是湖阳公主的驸马也在府中养了四个小妾呢,你爹女人也不少,为啥到了你姐这里,非要人家男人只娶她一个?”
“我家就这样,我和我爹就这么霸道。”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丞相的女儿也不愁嫁,叶嘉佑清楚,别说自己姐姐长得天仙似的,就算丑得和恶鬼一般,也会有前仆后继的求亲者。好看的女人成千上万,叶辅安的女儿仅此一位,“你那几个堂哥,玩娈童的玩娈童,养头牌的养头牌,说实话,得亏我把你当兄弟,若是别人来打探,我才不给面子,在这里废这么多口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