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栩躲在解凯身后,和他们篮球社舍长说:“我怎么觉得深哥很认真。”
他们社长可豁达了:“认不认真,我们不都是菜?”
宋一栩哑然,但他总觉得不大一样……
他有种大魔王压着火,想拿他们献祭的错觉。
大概是……
错觉吧!
然后宋一栩就被秀了个头晕目眩,甚至想从此再也不碰篮球了!
乔韶起初还没放开,后来玩得还挺开心,主要是和贺深一队太欢乐了了。
明明是十个人的游戏,硬生生打成了一对五。
偏偏还能把五个人压得透不过气,也太爽了吧!
乔韶体力到底是不太行,半场后累得气喘吁吁。
贺深问他:“去那边歇歇?”
乔韶连连点头:“嗯!”
贺深把球扔给宋一栩:“你们玩……”
他话没完,乔韶道:“打完这局吧。”
贺深看向他:“你不是累了?”
小孩额头全是汗,衬得肤色更水了些。
乔韶喝了口水道:“我去歇歇,你又不累,你打完这局,我们快赢了。”
贺深说:“赢不赢的无所谓。”本来就是陪乔韶的。
乔韶运动了一会,心情放松多了,也能笑出来了,他道:“我想看看。”
贺深一怔。
乔韶说了又有点后悔,但他的确是想。
再说这也是人之常情,贺深打球这么厉害,谁不想看?
嗯,贺直男肯定不会多想的!
“在场上看不明白,”乔韶指了指那边的角落道,“我去坐那边看。”
贺深薄唇扬起:“想看我打球?”
乔韶脸一热,道:“不给看?”
贺深看着他泛红的脸颊,知道他是因为运动才这样,但心还是晃了下:“那我得好好表现了。”
乔韶仰头喝水,故作不在意道:“随你。”
眼神却不停地往他身上飘。
等到球赛重新开始,乔韶整个看呆了。
场上和场下真的不一样。
场上只觉得有贺深这个队友太舒服了,只要把球给他,一定会得分,哪怕自己投不进,他也会补进去。
他的存在,天生让人放心。
因为只要他在,就意味着胜利。
为什么这么强呢。
乔韶托腮看着,心里有羡慕有喜欢,还有点不安。
他和贺深比起来,实在差太远了。
他什么都不行,还胆小怯弱,只因为被绑架过就失去了面对生活的勇气。
甚至还自我逃避到选择忘记……
甚至连她都忘了……
乔韶看着球场上肆意奔跑的高个少年,脑中居然浮现出她的容貌。
她坐在阳光下,单薄的身体,白皙的面庞,一双眸子里是满满的爱。
她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最温柔的人。
她是给过他最多爱的人。
她是他的母亲。
而他竟把她给忘了。
甚至连想起她的勇气都没有。
贺深接球的空挡,眼尾瞥向乔韶。
他知道小孩一直在看他,他喜欢被乔韶注视的感觉……
“深哥!”宋一栩惊叫出声。
一个百分百会被接触的球,贺深却像没看见一般,任由它砸在了头上。
砰地一声,球弹开,滚在篮球场上。
没人去捡球,因为大家都呆住了。
贺深额头上被撞出一块红印,他像是一点都没察觉到一般,大步走向场外。
谁都不知道是怎么了,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他们顺着他的背影,看到了场外的乔韶……
乔韶坐在台阶上,脚边放了一瓶矿泉水,那细长的矿泉水瓶似乎比他的小腿还要粗一些,他胳膊用力抱着膝盖,头低低埋下,颤抖的身体如同一个得知了至亲死讯的人……瞬间天崩地裂。
贺深半蹲下在他面前,把他按到自己怀里:“乔韶。”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他。
可就是这样轻的声音,把乔韶唤醒了。
乔韶死死埋在贺深胸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死了,我妈妈……”
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了,每个字都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生生割在他喉咙上,让他无法发出声音。
贺深身体一震。
虽然他早有预感,但听乔韶说出来,他还是感受到了切肤之痛。
贺深比谁都了解……他眼睁睁看着母亲自杀,那一幕成了他始终无法摆脱的梦魇。
“哭吧。”贺深低哑着嗓子对乔韶说,“难受的话就哭吧。”
这句话他是对乔韶说的,也许更是对五年前的自己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虽然短,但是写了很久……
从下午五点到九点多……
嘤嘤嘤,想求点安慰,比如营养液什么的【……
73、第73章
听到他的声音,听清楚他说的话,那缠在乔韶精神上的死结,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
自从那一年之后,回到家的乔韶几乎没有在清醒的情况下哭过。
现在他很清楚自己在哪儿,他知道这是在操场上,前面有很多同学,他很清楚这不是个哭泣的地方。
但是……
他用力抓着贺深的衣服,哭得泣不成声。
贺深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将他护在了怀里。
乔韶待的地方是球场的边缘,他身后没人,贺深又挡住了所有来自球场的视线,所以没人知道乔韶在哭。
宋一栩跑过来,问道:“怎么了……”
“没事,”贺深头都没回道,“乔韶运动太过,有点头晕。”
宋一栩道:“送他去医务室吧!”
贺深道:“先让他缓缓,我一会带他回宿舍歇歇。”
宋一栩连忙道:“那我去跟老唐说一声。”
贺深:“嗯。”
宋一栩回到球场和大家说了声,大家伙虽然紧张,却没凑过来。
贺深那姿态很明显了,不想其他人过来。
而且也快上自习了,大家伙见乔韶有同桌照顾,也不再耽误时间,收拾收拾就得回教室了。
一阵悠扬的铃声后,喧闹的操场立时安静下来。
夏日天很长,傍晚的天色还是亮的,只有逐渐西下的太阳照歪了教学楼,投下更长的影子。
相拥的两位少年,一半沐浴在阳光里,一边却已经沉入了阴影。
黑暗将近,好在夏夜短暂。
乔韶哭了一场,心里的难受与酸苦也随着泪水流出来了,不再死死挤在胸腔,堵得密不透风。
这会冷静下来,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失态。
真是……
乔韶头都抬不起来了。
贺深感觉得到他精神的舒缓,问道:“好点了?”
乔韶看看他衬衣上巨大的水渍,想死的心都有了。
贺深松开他,扶着他肩膀看他。
乔韶脸蹭的红了,一把推开他道:“我……”
真是丢死人了!
而且还是在失恋对象面前丢人!
还有比他更惨的人吗!
贺深没有调笑他,声音温柔又正经:“哭出来会舒服些,发生那种事谁都会很难过。”
乔韶心一滞,眼眶又红了。
贺深在他眼底轻轻拂了下道:“我也一样,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我也丢了大半条命。”
乔韶一愣,抬头看他。
贺深坐到他身边的台阶,胳膊向后撑着,用着平静的语调说:“那时候我十二岁,正在备战高考。”
这话但凡换个人说,都像古怪的玩笑。
可由贺深说出来,又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十二岁参加高考对于贺深来说,才是正常的事。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比同龄人都大一岁,却还在就读高一。
乔韶心一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贺深倒像是在自言自语:“所有人都期望我拿个高考状元,只有她对我说,不要去念大学,不要勉强自己,应该年纪做应该的事,别那样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