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干吗,痛死了。”
贺深手劲大得很,握住他手腕像给他箍了个铁锁,还是勒进肉里那种。
贺深松了手,眸子轻闪。
乔韶纳闷道:“又怎么了?”
贺深盯着他看,不是之前的打量,而是异常专注的。
乔韶嫌弃他:“贺同学,你冷静些,我一没妹妹,二没姐姐,所以你喜欢我这张脸是不会有结果的。”
刚刚还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现在又能开玩笑了……
贺深没提刚才的事,只随口接了他的话:“没事,还可以和你搞|基。”
乔韶:“………………”
这混蛋嘴上能不能上个锁,或者干脆直接缝起来!
老师走进教室,乔韶不和他扯了,打开书本,认真听课。
贺深也倒下了,他虽然趴在课桌上,却没立刻睡着。
小矮子的家庭肯定有问题,是母亲那方面的吗?
联想到乔韶说什么都不肯回家,估计情况很严重。
是怎么回事呢?
贺深不知道,但他想照顾乔韶。
看到这孤苦无依的小矮子,就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可乔韶更加瘦小,更加孱弱,更加孤立无援。
中午放学,乔韶喊住了陈诉。
陈诉停下来问:“一起去吃饭?”
乔韶点头道:“嗯,我有个事想和你说一下。”
陈诉听到他答应,眼里就有了光泽,并没想太多:“有什么事?”
乔韶道:“回宿舍说!”
乔韶说完这话就锤了睡神一下:“起床吃饭了!”
睡神翻了个身。
乔韶又给他一下:“不起床我先走了。”
一旁的陈诉嘴唇抿了下,没说什么。
乔韶怕陈诉等急了,凑进去贴着他耳朵喊:“贺深!”
贺深睁开眼,声音里有没睡醒的沙哑:“魂都被你叫没了。”
乔韶心里装着正事,眨着眼睛对他疯狂暗示:“放学了,该吃饭了。”赶紧拿好手机,回寝室给陈诉看监控录像!
贺深明白他意思,却仍旧好奇:“你眼睫毛真的不会挡视线吗。”
乔韶有求于他,只得哄着:“挡挡挡,挡行了吧,回头我全剪了!”
贺深想了下,否定道:“不行,没睫毛的话,你眼睛就太大了。”
乔韶气道:“那你到底要怎样!”
留着嫌长,剪了嫌大!
贺深伸了个懒腰,精神了一些:“这样就很好。”
乔韶悔啊,他就不该接贺深的话,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可算是叫醒了睡神,三人一起下楼。
贺深扶着乔韶,陈诉在乔韶身边。
这三人行有点古怪,不少人都偷偷瞄着。
贺深是从不怕人看的,他不管和谁一起都有人围观,早习惯了。
乔韶更无所谓,他在来东高前从来都是被众星捧月的那位,对别人的视线有天然的免疫力。
唯独陈诉……
他一路走着,紧张得手都掐进掌心了。
他总觉得所有人都在议论他,都在嫌弃他,都在……
“我觉得陈诉才是刚好。”
乔韶的声音止住了他的胡思乱想。
陈诉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略有些茫然地看过来。
乔韶对他说:“我扶你的胳膊试试。”
陈诉弯起了胳膊,乔韶把手搭上去,立刻转头对贺深说:“你看是不是高度正好,你太高了,我扶你……”
“高点才好,”贺深拿回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胳膊上道,“脚都不用落地。”
乔韶呵呵他一声:“你怎么不直接把我抱起来走。”
贺深微笑:“我不介意。”
乔韶怒道:“我介意!”
一旁的陈诉根本插不进话,但奇妙的是,他心中的紧张和慌张因为这个打岔全散了。
别人的注视和打量也没那么让他痛苦了。
因为他身边还有两个被注视着的人。
他无法评价贺深,却应该向乔韶学习。
同样的贫穷,类似的处境,刚刚转入新学校的乔韶比当初的他更难。
一切都是那么陌生,还被人调笑身材矮小,甚至乔韶第二天还崴了脚,可面对这些糟糕的事情,乔韶选择直面一切,不自卑不敏感,用坦然和自信接纳不幸。
想到这些,陈诉心中涌起了前所未有的勇气。
回到了寝室,乔韶坐到床上歇了会儿后道:“我去查了半年前的事。”
他一开口,陈诉僵住了。
乔韶看了眼贺深,又对陈诉说:“嗯……贺深就是嘴巴坏点,人很好的,这次多亏他帮忙。”
虽说贺深和陈诉同学半年多,但乔韶心里明白,就睡神那挚爱课桌的毛病,估计两人都没说过话,更谈不上了解。
陈诉身体紧绷着,问道:“怎么查的,你问谁了吗。”
乔韶摇头道:“我谁也没问,我是去查了监控录像。”
果然陈诉根本没想到这一茬。
乔韶向贺深伸手,贺深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他一边找出视频,一边道:“垃圾桶那里有摄像头,什么都拍下来了,书包是被人恶作剧扔掉的,整件事……”
他把来龙去脉说了个明明白白,同时把录像都放给他看了。
陈诉从头到尾看完,那郁结在胸口的、从来没有放下的结略微松动了。
徐非凡不是故意的,他是真的丢了书包……
乔韶又回放了赵昊远丢书包那段,他说:“他叫赵昊远,三班的,他……应该和徐非凡有过节,所以扔了他的书包。”
陈诉垂下眼皮,道:“是我的错,我不该去……”
“你没有错!”乔韶打断他的话,“没人要的东西凭什么不能带回去?回收再利用是国家倡导的!”
陈诉看向他,乔韶又道:“这事最不对的是赵昊远,他不该把一切都瞒下,让所有误会都堆到你身上,我找过他了,他会来向你道歉。”
听到后半句,陈诉有些紧张。
乔韶望向他,问道:“我想问问你的想法,关于这件事,你想怎么办?”
他握着贺深的手机,无需说太明白,陈诉也能了解。
见他在思考,乔韶又认真说:“不管你决定怎样,我都支持你。”
陈诉看到了他的目光,阵阵热流裹挟着勇气霸记满了他的心脏:“我……”
他话没说完,传来了敲门声。
坐在校霸床上的贺深起身道:“我去开门。”
门外是赵昊远,冷不丁看到贺深,他赶紧低下头。
贺深声音淡淡的:“进来。”
赵昊远走进寝室,一眼就看到了陈诉。
他想了两节课,郁闷了两节课,此时在看到陈诉,心里仍旧是五味杂陈。
这事他有错,他承认。
这半年他看到陈诉的遭遇,心里也很愧疚,可是……
“你不用道歉。”陈诉先开口了。
这个向来安静得毫无存在感的男生,用着沉静的声音说道:“我想把监控视频放到东高校园墙上。”
大家都看向他,赵昊远更是呆了。
陈诉看向赵昊远道:“我想让大家都知道真相。”
赵昊远急了:“可是你去垃圾桶捡东西的事就……”
“没关系,”陈诉没有看乔韶,却仿佛是在对他说的,“我家里条件不好,我很穷,可这又怎样?我没有偷没有抢,只是去捡了别人不要的,我没有违法。”
乔韶坐在床上,他看陈诉的视线里全是喜悦。
陈诉顿了下,继续说道:“别人知道了也无所谓,穷也好,寒酸也罢。我自己在意,别人才会更在意!”
乔韶蹭地站起来,激动道:“对,是这样的!我们最需要的是自己放下!”
陈诉看向他,目露感激。
乔韶还想说话,贺深瞥了他的眼,吐出两个字:“跛脚。”
乔韶激动的心情一下子灭了,倒吸口气坐回到床上。
陈诉也留意到了:“别乱动了,小心伤势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