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冯觉得她从没这么害怕过。
雄哥刚联系上,但是鞭长莫及,隔着大老远调度团队。司机去取车了,现在只有她和另一个助理在这间小休息室里急得团团转。
看着一旁躺在沙发上的沈晋初,她不由得想到他刚刚走在半路上突然不省人事的模样,眼泪禁不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就在她抹泪的当口,房门被敲响了,外面的人道:“是我。”
小冯认出了那个声音,把门打开一条缝让沈烟赶紧进来。
沈烟一进门对上的就是男人极致苍白的脸。他的嘴唇毫无血色,即使是在睡梦中,眉头也不自觉地皱起。
沈烟半蹲在沙发旁边,摸了摸他的额头,那烫度惊得她也跟着皱起了眉。
他一定很难受吧?
她默默地想着,心中泛起一阵怜惜,抬头对小冯和司机道:“我叫了两辆车,呆会儿让司机把晋初哥的保姆车也开出去,我们兵分三路,混淆媒体的视线。外面说不定也有记者,咱们快点,从消防通道出去……”
她这样沉着的语气令小冯悬在空中的一颗心放下了一些,感激地道:“谢谢你,沈小姐!”
有了沈烟的加盟,三人很顺利地把沈晋初连扶带抬弄到了车库。沈烟把沈晋初扶进了一辆红色超跑的后座,自己也躲在后面,两个助理分别上了另外的两辆车。
超跑后座没有窗户,但为了以防万一,沈烟还是拿过一旁的帽子给沈晋初戴上,又给他带了个墨镜,将他身子稍微扶正,低声道:“沈老师,委屈你了。”
车离出口越来越近,外面人声逐渐喧哗起来。各路媒体已经拿着长|枪短炮守在出口,见有几辆车过来了,一个个都摩拳擦掌,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条新闻要是搞到了,明天的头条就有指望了。
第一辆车快速行驶,似乎载着什么人。记者们仿佛是突然有了默契,站在出口处堵着不让通行,更有甚者,把相机对准车窗里头一阵猛拍。
车窗摇下,是司机愠怒的脸:“你们在这搞什么搞?”
人群里面有粉丝,认出副驾坐着的是沈晋初的助理小李,更是激动了起来:“我们阿初是不是就在车里?”
一石激起千层浪,记者们蜂拥而上,将保姆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周围镁光灯闪烁,小李握了握拳头,语气强自镇定地说:“初哥早就走了,你们在这里是等不到人的。”
有人喊道:“不可能,我们一接到消息马上就过来了,没看到他出去过。”
小李面色不耐烦地道:“反正现在车里没有人,至少让我们先走吧?!”
围着的人潮窃窃私语起来,突然有记者指着斜后方道:“那边又有一辆车!”
人群逐渐散了,又朝另外一边疯狂涌去。前方道路终于疏散,司机开着保姆车出了车库。
第二辆车仍旧是一辆7座车,似乎是在等着媒体一般,把车停在左侧车道就不走了。
记者和私生刚把第二辆车团团围住,正准备敲窗的时候,就看到一旁一辆红色超跑扬长而去。
媒体:“……”
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然而要反应已经来不及,那辆超跑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高级单人病房内,男人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半分醒转的迹象都没有。
他的手上插着针,上面挂这个吊瓶,正在输液。
沈烟在一旁坐着,默默地凝视着他的脸颊——即使是在病榻之上,他如玉般的面容依旧如此英挺,只是面色微微苍白,有种无法言说的病态的美。
他仍旧沉沉睡着,她心中一动,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还是那样的烫,叫人心底也沉甸甸的。
两个助理坐在旁边,神情略有紧张,但是明显比之前放松了下来。
小冯心有余悸地说:“幸好我们及时把人送到了,刚刚他烧得太厉害,要是在会场拖延一会儿,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
听到这话,沈烟皱了皱眉,视线从沈晋初的侧脸上移开,转头道:“晋初哥到底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小冯叹气:“前两天不知怎么的,初哥不小心着凉感冒了,然后又忙着赶通告,阖眼的时间也不超过四个小时,可能太过劳累,就……”
沈烟又转过去望着他,觉得喉咙仿佛哽住说不出话来。心里一阵没来由地难受,她也轻轻叹了口气。
手机铃声响起,为免吵到沈晋初,沈烟很快接了:“喂?”
“沈小姐,晋初是在你身边吗?听说你们已经到病房了。”是刘雄焦急的声音。
“嗯,他正在输液。你放心吧,这里很安全,只是会场的照片还是被一些工作人员拍到了,可能麻烦你们辛苦公关一下了。”沈烟边说边走到窗边。
窗外夜色寂寥,浸着浓重的黑。她睫毛颤了颤,刻意压低声音,以一种郑重其事的口吻道:“雄哥,我觉得……你们应该多考虑下他的身体健康状况,不要安排那么多工作。”
沈晋初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片雪白。
他费劲地扭头看了看——这里是医院,素净的墙,洁白的被褥,还有空气中弥漫着的消毒水的味道。
他想抬起手,揉揉自己发疼的太阳穴,却发现自己好像被谁牵住了。
沈晋初低头,眉峰不由自主挑了一下。
女孩坐在病床旁,侧着脸趴在床的一侧,闭着眼正睡着。她如瀑的黑发倾泻下来,柔柔地散在腰间,仿佛上好的绸缎。而她的手,正与他的紧紧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