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国圣诞节不仅是12月25日那一天,而是会持续40多天,从11月26日后的第一个星期天开始,一直到12月24日,被称为“基督降临节”。
德国的圣诞节相当与华夏过年,节日气氛浓郁的连空气都是香甜的。
裴砚晨的德国室友在房间里挂了一个圣诞日历,圣诞日历像一个小房子,上面有24个窗户。从12月1号开始,人们每天早晨起来打开对应日期的那扇小窗户,等到把所有窗户都打开,圣诞节就到了。
因此,这样的日历也叫“圣诞倒数日历”,如今的圣诞日历里通常还会放下小零食,大都是各式各样的巧克力、糖果之类的甜食。
这个圣诞日历已经打开了22格子,只剩下两格了。
十二月的德国有些冷,汉诺威的户外更是又湿又冷,但依旧阻止不了德国人过圣诞的热情,无论哪一个城市,不论大小,都会举办圣诞市场。
市场里除了卖德国传统的小吃和烧酒,还可以买到各式各样的圣诞装饰,蜡烛、松枝做成的花环、各类灯饰等等。伴着糖果的甜味和酒香,逛一圈下来就能领略到德国的传统风情。
不仅是德国人,来自其他国家的人也很喜欢这样的集市。
尤其是在晚上,穿行在大街小巷,可以看到很多挂起的灯链,如同闪烁的繁星,在寒冷而漆黑的夜晚,这些美丽的彩灯为人们带来了温馨和浪漫。
但是这些东西大抵上和裴砚晨是无关的,其一她不信基督教。
其二,除了学习,她还要赚钱。
德国留学生签证对于学音乐的特别友好,留学签证上有注明“可以参加音乐演出方面的工作”,因此裴砚晨不仅在学校找到了一个助教的工作,周末还会去剧场表演。
今天是周末。
汉诺威音乐学院的学生在校外找个剧场演奏工作还是很容易的,毕竟汉诺威音乐学院在欧美音乐界的知名度相当于哈佛大学在世界学林的地位,它的键盘专业在世界上可以说无人能出其右,钢琴专业里面有四五位世界著名的大师,譬如Arie.Vardi,Karl-Heinz.K。
还有多人还是世界著名钢琴大赛如老柴、拉赫的评委会主席。汉诺威的手风琴、弦乐、管乐等都享有世界声誉。
相比之下,因为流行音乐被大众所熟知的美国的茱莉亚、伯克利等音乐学院更偏向理论,而德国则更推崇演奏技术。
其实在古典音乐界,德国学派(或欧洲学派)与俄国学派才是音乐界公认的两大学派,根本不存在什么美国学派。
看上去好像许多活跃于世界舞台的著名演奏家都是来自美国,其实大都是在欧洲(俄国也属于欧洲范畴)成名,后到美国发展的。
因为美国作为世界上最发达的工业国,为演奏家们提供了更多的舞台及商业机会。欧美音乐界称之为“欧洲生产,美国包装”现象,但近几年来因为华夏强势崛起,亚洲也为世界古典乐坛展开了输出活动。?
除了汉诺威音乐学生的身份之外,裴砚晨在今年五月份刚刚拿到了“2015年德国汉诺威约瑟夫.约阿希姆国际小提琴比赛”的冠军,这个世界级的比赛正是在汉诺威音乐学院举行的。
在汉诺威音乐学院的华夏留学生并不多,只有二十多个人,因此各个都互相认识,主要分布在钢琴和手风琴专业,其他的专业例如弦乐就是她和另外一个上戏的学妹,声乐和作曲也有小猫两三只。
之所以华夏人少,也是因为汉诺威音乐学院实在太难考了,尤其是钢琴专业。
在汉诺威音乐学院钢琴专业的华夏学生全部都是在国内小有名气的人,吴迪也是其中之一,他也拿到了交换资格。
不过比他有名的大有人在,除他之外还有拉赫玛尼诺夫第一名沈锦文,范.克莱本国际钢琴比赛第二名的陈吉,他也曾经得过是肖邦第四。
另外就是裴砚晨最讨厌的,在京城颇有名气的王萧萧,裴砚晨不知道他在国际上得过什么奖,但听说也得过几个不痛不痒的钢琴比赛的名次。
王萧萧属于家里衬点儿小钱,整天开着一迈凯伦上学,自我感觉极其良好型,像是认准了裴砚晨这样的姑娘就该属于他,自作多情的逮着机会就找她说话,要请她吃饭,请她听音乐会,要带她看遍世间繁华。
在汉诺威音乐学院,王萧萧这样的人物虽不入流,但总还是存在。
除开王萧萧之外,另一个可笑的,叫做张海云,是中央音乐学院周奇仁的弟子,在乌克兰霍洛维兹国际钢琴比赛中得过第二名(也是一个轻量级的比赛),又开了几场小规模的演奏会,因此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大腕,时常借着机会就堵住裴砚晨要交流学习,还夸口要提携她进步。
这些她只是觉得好笑,当然还有不少喜欢她的德国人,相比之下德国人比较好打发,拒绝了就不在打扰。
二十二号这天,裴砚晨像往常一样在宿舍里吃了一个黄油面包,她很想念上戏食堂的豆浆油条,便宜又好吃,不过黄油面包也算差强人意。
这是德国室友昨天做的类似犹太人称为challah的面包,外表深黄,里面非常松软,有浓郁的酵母香之余带点淡淡的甜味,很配黄油尤其是有盐晶的咸黄油。????
吃完之后她透过窗户上的毛玻璃看了眼外面的天气,阴暗中蕴着潮湿的水汽,远处还有汽车的尾灯闪烁,让人觉得阴冷,有时尚海也是这样,所以裴砚晨很是习惯。
对裴砚晨来说,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生活有种清凉的幸福。
德国女生在寝室里住的少,经常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这间小屋子被她整理的异常干净整洁,洗手间里亮晶晶的,水迹擦掉以后她都要注意有没有新的冒出来,理好的箱子到摆在床下放的规规矩矩,只有回国的时候才会用到,内衣袜子T恤一叠叠整整齐齐的放在衣柜里,鞋子对称地摆在床边,第二天早上也不会被谁踢乱。
卷好的充电线没有偷偷把自己伸展开再重新打结,廉价的外套在衣柜里,洁白的毛巾挂在浴架上,所有的一切都被她整理的井井有条,看上去比德国人还要严谨,无论是从视觉还是从听觉上,这个斗室大多数时间一切都很规律安宁。
吃完东西,裴砚晨提着装有“晨曦之星”的小提琴琴盒准备下楼,想了想,又穿了件套头帽衫在棉服里面,接着又拿了一筒饼干塞在个纸袋子里。
开门,把提着琴盒拿出去,回头看看她捡回来的黑白色的小猫,小石子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坐在床下的暗影里,裴砚晨向它挥手,然后夹着纸袋子,锁门扭头走了。
刚走出宿舍,她就看见了王萧萧等在门口,大冬天他还是带着个墨镜,一身的LOGO货,搞得自己像个暴发户似的。裴砚晨记得最可笑的是他的一张演出海报,居然也是这幅墨镜行头,如果不仔细看说明,她还以为是给哪个眼镜牌子作广告的。
裴砚晨对于他靠着墙壁双手抱在怀里的耍帅的造型?无动于衷,目不斜视的直接走过王萧萧,但这人却没有自知之明,开口喊道:“喂!裴砚晨!今天有程晓羽的新片,全球投资最大的电影《泰坦尼克号》你去看么?我买了票!”
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裴砚晨的曼妙的身子在宽大的棉服里颤抖了一下,她该是多久没有听见有人说起这个名字了?
人类显然很不擅长判断时间持续了多久,无聊、疲惫或者悲伤时感觉度日如年,忙碌、快乐或社交时又觉得时光飞逝。回顾以往时,生活比较充实的时期显得过得比较慢,而平淡的时期、虚度的光阴仿佛瞬间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