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姑苏寻找失落的第四个账户,是终于空闲下来的陆澄最优先的事项。
不过,在前往姑苏调查之前,陆澄仍然在幻海市停留了二周。
他守了咖啡馆二周,没有守到任何“黑船公司”对咖啡馆发出的袭击和暗算。
大概潘逸民这种3b级别的团队都被陆澄清理了,黑船公司也抽不出更优质的杀手资源浪费在陆澄身上了。
《魔都评论》上每周都有白晔不咸不淡的游记,她似乎还没有在对黑船公司的调查里出事故,白晔的猫头鹰也没来拜访过陆澄。
陆澄顺便把咖啡馆其他店员和缚灵伙伴的后续事项都推上正轨,又在精武体育协会跟c级武人程真师傅学了二周北拳,一直延宕到五月中旬才动身。
陆澄计划用一到二周的时间调查姑苏的所有钱庄,而顾易安小姐正好在姑苏有一位远方亲戚,在姑苏城里有不受外人打搅的小园子借住给他们。所以,自然是顾小姐陪陆澄同行姑苏。
陆澄暂离之后,店里就是雪姐当一把手。
二把手小王领到了一百枚新的d级诅咒弩箭,他开始研究三件事情:
其一、每周挂着官方“e级临时工”的狗牌,去丁霞君主管的幻海站收容科“材料实验室”,为雪姐捣鼓新款的泰西人偶机芯;
其二、陆澄依托八仙会的社会关系,忍痛从账户里挪出五万银元抢到了一批南洋出产,原本用来维修唐国内陆佛殿的上好建筑木材。由王嘉笙验收,秘密运到陆澄掌握的虚境。
其三、维修西区被破坏的其他猫殿,以及建造一条可以装载鬼车之心,便利虚境往来的灵光小船。
本来咖啡店还缺修庙和造船的小工,潘逸民手下的十六只d级匠人猫倒戈之后,解决了有经验的建筑工和保密的问题。
不像泰西人盖一个教堂动辄耗费一二百年,修复幻梦境的小型猫殿和灵光小船的建筑工程不过几个月工夫。至于重建太岁殿和城隍殿,短期内陆澄就不敢有任何期望了。
婷婷和周绵则开始了独当一面的调查工作。
五百银元,是陆澄规定的每一个案子的最低收费标准。
白天婷婷在旗舰公寓备考大学,晚上她到店里等客上门,开展d级异常事件的深夜服务。
婷婷灵活聪敏,还受过体系化的教育,能有条理地分析问题,是这对搭子的头脑;
周绵体格好,有韧性、有灵觉,还学了些南拳,是这对搭子的手脚。
北区有“巡海夜叉”、南城有“城隍”、西区有雪姐。在调查情势不利的时候,两个孩子随时可以呼叫求援。
陆澄把易安缚灵红嘴鸥“子不语”的《魂约》修改成“海神殿”的地缚灵,长住在北区为咖啡馆巡逻和搜集情报;
黄猫甲寅选拔咖啡馆的熊猫和老虎缚灵做它的d级“差人”,提着蓝灯笼,上南城赴任“城隍”。
黄猫把自己的城隍衙门设在南城袜子巷,雪姐原来的租屋,到现在陆澄还没有退租——加上守望北区虚境的公寓套间,两处租屋合计租金是50银元每月,都不是幻海的高级地段,房租便宜。
离幻海有100公里的姑苏超出了地缚灵使用蓝灯笼的远行范围,而陆澄随身的两只猫都已经成长得太重了,他只能驮下一只“身缚灵”。
当陆澄提到姑苏的钱庄时,黑猫太平主动喵呜起来。
从白猫财主那里获得婴儿般的小太平时,陆澄和他的小猫就有一种相识了很久的感觉;第一次来到咖啡馆的时候,小太平对自己的店也仿佛熟门熟路。
现在,陆澄隐约觉得,在他失忆之前小太平就是他的伙伴。
——在他从图书馆的灵光物读取到的过去自己的调查经历里,朦朦胧胧也有着黑猫的形象始终陪伴着澄江。
尽管现在的黑猫也如自己一样重新开始,但或许,带上黑猫更容易在姑苏找到自己第四个账户所在的钱庄。
于是,黑猫太平陪伴陆澄,赤狐五铢陪伴易安,这是他们两人去姑苏携带的唯二缚灵。
五月中旬,陆澄和顾易安搭大清早的火车悄然离开幻海市,半天之后到了姑苏城。
姑苏城是旧唐时候首屈一指的江南大城,著名的水乡,贯通南北的大运河上的贸易要埠。曾经有数不清的富商和大官僚择居此地,在城中经营了无数美丽的江南园林。
只是近世旧唐衰落,大运河废弃,姑苏也屡遭国内战乱之祸,真正有钱和有势力的唐人都搬迁到了自由港幻海市。
如今的姑苏城,已是旧日繁华的残梦,宛如美人迟暮的电影明星。
顾小姐的远方亲戚“安太太”把城内一处五亩的小园子“安园”借给他们使用。
“安园”小巧玲珑,低调地隐蔽在蜿蜒如肠的小巷子里,园前园后都是水路,有像出租车一样可以随时叫停和逃遁的摆渡船。
这一带街坊还有数之不尽、慵懒惬意的家猫和野猫。虽然陆澄未带黄猫,不能用“夺旗”号令群猫,姑苏群猫还是要给挂着“幻海城隍”神职的黑猫的面子。
到了陆澄和易安在“安园”入住的当夜,陆澄已从本城的钱业公会那里问询到本城还在营业的二十四家旧式钱庄的地址和规模了,明天起就可以按图索骥了。
易安则整顿好了家务。
——一张罗汉架子大床,两副新拆的锦被。
房主人还在屋里放了一台留声机,不过都是他们在幻海市听腻了的那些老歌。
五亩的园子那么小,陆澄只好和易安在罗汉架子大床上挤一挤。
关系发展到事物特定阶段的成年情侣之间顺其自然的事情大家都懂的,这是人类主观意志不能否定的客观规律。
陆澄有很强的人类的主观意志,但是顾易安讨厌陆澄在这种事情上还保持什么自由意志。她如玉的手臂套上那只女鬼惜娇的布偶,眼波流转着命令陆澄不准逃,到架子床上向她报到。
“上来。”
如留声机的黑胶唱片里唱的——银蜡烛下鸾交凤滚,春蚕丝到死浑未尽。
他神酥骨软地叠着雪白丰腴的易安,顾易安则是迷迷惘惘,声音又低又酥。
——在这水声桨影的遥远姑苏,也不必像在幻海的咖啡馆的人前眼里那样装模作样地我一个“陆先生”,你一个“顾小姐”。
——她就是我要娶的女人。
这一次激情状态的他仍然进入了二成猫眷化,不过留意着不让带刺的舌头碰到她嘴里面。但其他地方还是不小心留下了血痕,情绪上来的她一点感觉也没有;还有些地方的血迹就不是陆澄带刺的舌头造成的。事后还是要疼痛的。
陆澄是一个调查员,时刻面临着魔物和死亡的危险,他需要爱但又不敢爱。
如果没有这次易安的带动,他几乎会永远克制自己下去,不愿有任何深入的动作。
——他对感情十分慎重,也因为工作的危险程度,陆澄只敢把他最信任和了解的,也绝不会背叛的女人抱入怀中。
——但如果真有那么好的女人,他又怎么能让她为出生入死的自己担惊受怕?
——那么好的女人,陆澄又怎么在以后的调查里像统帅那样把她当弓上的箭那样无情地使用呢?
——忽然,陆澄的脑海里回荡起那两个选择。
幸福和平静的生活;
危险与奇妙的冒险。
陆澄歉疚地看着自己完美的爱人,顾易安的狐狸眼也定定地望着陆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