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也没喝过几次酒,回想起来,只有舌尖的辛辣和周攻玉的气息。
被韩拾说得也有些好奇了,问道:“喝酒真的那么有用吗?”
“那是自然了!”
韩拾大力鼓动,想诓骗小满。
江所思咳了两声,目光扫过韩拾的时候带了警告的意味。
“我还没有和韩二哥一起喝过酒。”
小满点点头,似乎是相信了韩拾的说法。
江所思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以往韩拾也不是没有诱哄过她喝酒,都未曾成功过,怎得这次就轻易说服了。
“韩拾说得话,你也不要全信。”
江所思看她单纯,便出言提醒了一句。
小满点头。
“我知道的,我想试一试。”
若喝酒可以御寒,还穿衣服做什么。
她还未曾与韩二哥喝过酒,日后也没什么机会了。
灯笼悬在头顶,光影绰约,映照在韩拾的玄色衣袍上。
“小满终于肯陪我喝酒了。”
“这一杯,韩二哥敬你,愿你余生顺遂,一生喜乐。”
韩拾直视着小满,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小满垂眼,清亮的酒液颤颤巍巍,倒映着灯火。
“小满也愿韩二哥,前程似锦,来日可期。”
酒液入喉,舌尖只觉辛辣苦涩,腹中火烧火燎一般升起了暖意,再过一会儿,又觉得回味甘甜,酒味儿芳香绵长。
小满掩唇咳了两声,韩拾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戏谑道:“喝这么急做什么?
我又不催催你。”
“韩二哥,你一定要过得好才行。”
小声在他俯身靠近的时候,极小声的说了一句。
韩拾为她顺气的手停了一下,也低声应了。
“我会的。”
所有还未成形便戛然而止的情愫,都被融入辛辣的酒液中,在梅香雪色中,化作对彼此最好的祝愿。
俗话说的好,喝酒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江所思也是如此,和韩拾他们行酒令输了,几杯酒下肚后便醉得不行,让人扶着送回房歇息。
剩下楼漪白芫,和府里年轻的侍卫,都围坐一团喝酒。
小满一开始不觉得有什么,等到连续喝了三杯,靠着白芫赏花的时候,眼前的灯笼都有了重影。
“这还未到子时,烟花还没放呢,小满可不能醉。”
韩拾朝小满看去,才发现她颊边两团红,像是晕开了胭脂一般。
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对着那一树白梅打瞌睡,下巴一点一点的,像是小鸡啄食。
白芫也无奈道:“公子怎得让小姐喝这么多酒?”
韩拾反驳:“又不是什么烈酒,小满喝得也不多,这谁能想到?
还有你都喝一壶了,不是也没反应吗?
我还以为姑娘家都像你一样能喝……”
正当他和白芫愁着该怎么给小满解酒的时候,本不该出现在此的周攻玉来了。
他一身暗纹的牙白深衣,袍边滚着金线绣成的云纹。
手持一柄纸伞,缓步走近。
凛然出尘的身姿容貌,在雪色与花色间,俨然是另一幅绝美的风景。
本来正闹腾着行酒令的人,见到周攻玉的一瞬间,都瞠目结舌地停住动作,连行礼也忘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又是一阵骚动。
周攻玉拂手示意他们免礼,目光落在唯一垂着脑袋一动不动的小满身上。
白芫要是知道周攻玉会来,是绝对不敢让小满喝酒的。
现在一身酒气,是遮也遮不住,不免就有些心虚地不敢看他。
周攻玉也没有责怪什么,靠近小满后,嗅到她一身的酒味儿,问道:“喝了多少?”
韩拾见他俯身就去抱小满,心中有点泛酸,答道:“桑落酒,喝了三小盏。”
桑落酒不是什么烈酒,入口绵甜,后味无穷。
三杯就倒了,看来确实是酒量不怎么样。
正打着盹儿,身子忽然就悬空了,小满稍微挣扎两下,就被按着不能乱动,头顶传来声略含无奈的话。
“别动了。”
小满不太清醒,往周攻玉怀里拱了两下,随口道:“韩二哥,我好困。”
周攻玉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一路上都沉默着没有再开口。
厚厚的雪地被踩过,发出嘎吱的轻微碾压声,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清晰。
小满的呼吸中都带了甜香的酒气,沾染到周攻玉的衣襟上。
似乎是真的冷了,她总算醒了一点。
发现自己被周攻玉抱在怀里,他还以为是在做梦。
这个时辰他分明在宫里,怎么能出来呢?
“你怎么来了呀?”
她嗓音微哑,软糯又乖巧,眼睛半眯着看他,脸颊红得不正常。
“想见你了。”
“可我们上午才见过。”
周攻玉叹了口气:“可我一会儿不见,你就醉成了这个模样。”
他话音刚落,静谧的夜被破竹声划开。
如同凤鸟夜啼,一声长啸后,烟火升至顶空,在漆黑的夜里炸出一棵巨大的火树。
这一声如同号令,紧接着,四处都响起了烟火升空的炸裂声,黑夜被撕开,绚烂明亮的花火照亮夜空。
满地的雪反射着烟火的光,使地面更加明亮了。
小满睁大眼,拍了拍周攻玉手臂,想要他将自己放下来。
周攻玉换了个姿势,将她的腰背扶住,单臂托着她,像是抱小孩一样轻松将她稳稳托住。
烟花腾空,转瞬即逝,一朵接着一朵绽放。
二人的身影被明晃晃的光照亮,小满扶着周攻玉的肩膀,眼里映出璀璨了烟火。
周攻玉出神地看着她展露笑颜,似是要将这一刻永久铭记。
小满忽然扭过头,搂住周攻玉的脖颈。
“新年快乐,攻玉哥哥。”
烟火暗下,又重新亮起。
周攻玉眼眶温热。
“新年快乐,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