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按捺不住开口,说完又怕惹小满生气,心虚地低下头。
“我为什么要做太子妃?”
侍女答得毫不犹豫:“天下女子哪有不想做太子妃的,太子殿下无一处不好,又喜欢小姐。
做了这太子妃,是荣宠一身风光无限的好事,以后便是人上人,享尽荣华富贵,不知要被多少人艳羡呢。”
小满盯着她,又说:“若是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去做太子妃,你可愿意?”
侍女大惊,连忙说:“这这……这怎么可能,奴婢哪里敢痴心妄想?”
但是仔细一想,她已经有真心对她好的情郎,家中也不算清贫。
二人一起虽不富贵,却也是自在高兴的。
若真让她选,她还是舍不得。
太子妃的位置,哪里是她敢肖想的。
太子这等仙姿,她配不上,也不敢去想。
想到这些,她望向小满的眼神就变了。
“那姑娘……也是有意中人了,所以才不想做太子妃吗?”
小满俯身,莹白的指尖划过栀子的花苞,青白的花苞颤了颤。
“不知道,这些事哪是这么容易能说清的。”
侍女遂不再问,只临走前又犹豫地开口:“殿下送的这些瓜果……”
“送都送了,我当然要啊。”
——
也不过多久,林秋霜就来了书院。
除了薪俸,还有另一个让她啼笑皆非的原因。
姜小满暂时没法替学生授课了,白芫脾气不好还带着刀,往学堂一走就吓得学生瑟瑟发抖,林老又不肯纡尊降贵讲些实用的知识,林秋霜是唯一一个能叫来的人。
她来书院直奔着小满的房间去了,只见到鼓成包的被窝里露出一个个圆圆的脑袋。
“什么病啊?
我给你开两副方子?”
林秋霜坐在榻边,伸手去摸她的脉。
小满卷着被子,声音虚弱无力:“我瓜果吃多了,药喝过了……”
没管住嘴,边看书边吃,不知不觉就吃了那么多。
本来身子就差,这回凉了肚子,上吐下泻折腾得快没气了,稍微好一点,又来了葵水,疼得只能缩被窝里。
任窗外艳阳高照,就是不肯再出去。
林秋霜觉得好笑,戏谑道:“你今年多大了?
怎么不跟她们一块上学呢?”
小满恼羞成怒,脑袋又缩了缩。
“你不许和她们说!”
“好好好,你可真是个神仙样儿的人物。”
——
周攻玉在东宫,得知小满吃坏肚子,一时间又是气又是觉得好笑。
最后还是让徐太医连夜赶去给她开了药,知道她身子好些后才算放心。
“小满姑娘让人去请了平宁堂的林大夫,殿下可以放心了。”
等到夜里,心中挂念着小满,他仍旧是无法安眠,连夜出了宫。
夜色愈浓,圆月高挂。
除了小满早早睡下,书院其他人都还忙着各自的事。
林秋霜白日里教学生识字,被她们的狗爬字气得不轻,夜里还在骂骂咧咧地批阅课业。
除了白芫,谁也不曾察觉书院来了一人。
周攻玉站在小满门外,压低声问她:“可曾好些了?”
“姑娘喝过药,房中又点了安神的香,已经睡熟了。”
他沉默了半晌,也不知道是该怨自己还是怨谁。
这瓜果是他送的,这下子小满吃坏了肚子,怕不是要更厌他。
叹了口气,他低声道:“往后看着些,生食冷食都勿要多用了。”
“是属下不慎。”
周攻玉迟疑了片刻,站在门外远远地看了一眼,只能望见被窝隆起的一个包。
明知来了也是这结果,他却还是忍不住来了,不仅没能心安,反而是加倍的烦乱。
白芫恭敬地低着头,见周攻玉转身要走,并没有责罚的意思,心中刚松了口气,就见走出几步的人又折返回来。
“睡熟了?”
“是。”
白芫答完,周攻玉轻手轻脚的进屋了。
白芫:“……”
这算什么?
房中只点了一盏烛火,昏暗中,能瞧见墙上映出缕缕攀起的轻烟。
寂静中,他的刻意放轻的呼吸依旧清晰。
小满盖着厚被子,被捂得脸色发红,在昏暗中看不太清。
只余下平稳的呼吸,在夜里牵动他的心跳。
她睡相不好,总是蜷缩着像个婴孩,手和肩膀都露在了外面。
墨发披散开,如同光滑的绸缎。
他静默地看着她,那点烦躁又莫名地平静了。
心中冒出的念头就如雨后春笋,无可阻挡地往外冒,一些情感也逐渐难以克制了。
周攻玉俯身为她扯了扯被子,将手和肩盖住,将要直起身时却停顿了。
月光透过窗子,流泻下一地银霜,朦胧又清冷。
他倾身,缓缓贴上她的唇。
温热柔软,是一种陌生,甚至奇异的感受。
害怕这触碰会惊醒她,只是一触即离,如蝴蝶倏尔掠过,在他心底留下酥软和温柔来。
冰凉的发丝从她脸颊离开,烛火依旧摇曳。
等到门吱呀一声合上了。
睡熟的小满睁开眼,脸颊滚烫,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手攥紧了被褥,她缓缓呼了一口气。
片刻后,她将头埋得更深,发出一句带着羞愤的,咬牙切齿的低骂。
“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