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必每说一句话,就让刘喜心头一跳。
“唉哟,真不该把他的下巴接上!”
之前陈长必意图咬破牙间的毒囊自杀,萧允煜便废了他的下颌,但为了问话,刘喜就提前让人给陈长必重新接好。
反正毒囊已经拿走了,再敲断牙齿,毒杀,咬舌,什么寻死方式都不行,刘喜也不怕陈长必搞鬼。
可谁想到陈长必还有后手。
刘喜是听得咬牙切齿,又胆战心惊。
“要命了,还真就中了这陈长必的阴招,现在陛下和顾文君,可不就僵住了吗!”
想不到这陈长必心机深沉到这个地步,打的还是一箭双雕的主意。
要是陛下碰了洗碧,那毒发影响必定坏了身子,要是陛下不碰洗碧,那也会遭香气入体,找人祛毒,想来想去,这宫中最得陛下信任的,横竖都只有顾文君一个。
原先刘喜还觉得这陈长必再如何狡猾,在太医院藏了那么久,不也还是犯在顾文君手里,不以为意。
如今他才惊觉此人的手段狡诈阴毒,一边夜探太后的慈宁宫,另一边还藏了一手,在养心殿的侍寝女子身上下药。
还好陛下一向多疑警惕,哪怕毒发患病,也从来不用太医院里的御医,否则,不一定哪次就着了这个陈长必的道,一命呼呜。
眼看陛下手中力道愈重,就要把陈长必活生生掐死,刘喜心脏揪紧,连忙提醒一句:“陛下!”
这陈长必当然该死。
但是,这人一看就知道在敬王那里的身份地位不低,很有可能还是敬王的亲信心腹,仍有大用,好不容易活捉,自然不能轻易杀了。
萧允煜手下动作停了一瞬,猛地攥紧五指,将陈长必掐得面色青紫,翻了白眼,让人感受过极致的窒息痛苦,这才用力一甩,挥开了衣袖松手。
“你放心,朕不会让你死得那么容易。”萧允煜也不管,陈长必半昏晕厥的状态听不听得到,发出一声冷嗤。
他退后半步,往刘喜那边一伸手。
刘喜见了连忙走进牢栅里,上前递去一方干净的帕子,萧允煜接过去就开始擦拭自己的手心,像是染上什么极其脏污的东西,使劲抹着。
一用完,萧允煜便扔开了那依然白净的丝帕,随手甩在地上。
萧允煜执意即刻要见陈长必,本就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满腔怒意。结果陈长必死到临头,却还嘴硬嘲讽,更是逼出萧允煜的嗜血杀性。
等到陈长必喘过来一口气,萧允煜凝出一句冰冷至极的命令:“上东西吧。”
刘喜转过头,挥手示意,侯在外面的守卫们才动了身子,各自去用刑的工具。
钉锤刀剑、鞭棍布烙、这只是最基础的施刑物件,这暗地里藏着的阴私刑罚,更是五花八门,不胜繁多。有些器具,光是让人见一眼,就能让人头皮发麻,吓得直接交代了。
不一会,就有人先搬来一把垫了软毯的靠椅,让萧允煜能够坐下。
其他狰狞的刑具很快也被一一搬了进来,横在陈长必四周,那些用具上残留的血腥气浓重而腐臭,扑着陈长必的鼻子而去,差一点又喘不过气。
这时候,刘喜反而恢复了掌事大太监的姿态,不慌不怕了。
“陈御医,念在你也太医院做事多日,还医治过不少人的份上,我也不想闹得太难看。陛下有话问你,你就老实交代了吧,也少受点皮肉苦。”刘喜皮笑肉不笑地扯开嘴角,眼睛细长而森冷。
刘喜本就是大内出身,甚至有三分之一的暗卫直属刘喜,他的阴狠自然袭承陛下。
唯一能让刘喜惊惶的也就是是陛下了,而不是这些小儿科的残酷场面。
陈长必缓了过来,喷出一口带血雾的气:“我不是都交代了吗,咳咳,我见那位顾公子美貌绝色,这才一片好心,把顾文君送到龙床上呀!”
到了这个地步,陈长必仍然冷嘲热讽,阴柔的长眼里尽是不屑,他只服自己的主子,怎么会对这个小皇帝低头。
萧允煜长眉一沉,就阴郁下来。
他不回话,侯在一边刘喜已经气得火上眉梢,掐尖了嗓子怒喝:“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就先让你好好醒一醒脑袋吧。来人,给陈御医灌桶水!”
陛下没有出声反对,守卫们便听令去做。
一桶冰水抬起,从陈长必的头顶上尽数倒灌而下,像是密集成一片针齐齐扎下,皮肉连同意志全都为这剧痛而紧缩起来,发出尖锐的震鸣。
“咳咳!”
陈长必连口血都吐不出来,便被那寒冷戳心的水灌进了口鼻,呛得心肺都开始发痛,连着胸上被秦川用内力踹过的地方一起犯疼。
萧允煜一手曲起,半支着脑袋,好以整暇地坐看陈长必受罪。
但是谁也不知道他的心思早就不在审问上面了。
“顾文君,还是顾文君!朕到底该拿顾文君怎么办……”萧允煜的念想一动,还是回到了顾文君的身上。
陈长必要做什么,敬王又想要谋算什么,萧允煜都不甚在意了,左右逃不过多嫡篡位的把戏。
哪怕没有这“假太后”,敬王当真要利用他弑母的名义,起兵造反,萧允煜也不怕。
可是唯独陈长必那一招后手,却真的刁钻到了极点,让萧允煜两相为难,心里微乱。
“顾文君又是怎么想的?他说那些话,难道是真心想要离开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