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巷之中。
冰凉的雪花纷纷扬扬,携着凉风落下。
偶尔有路过的宫人,好奇地看一眼那远远跪着的人影。
梅苏直挺挺地跪在雪地里,失魂落魄地握着自己手里华丽的飞鱼服一角,手背上青筋毕露,仿佛握着什么珍贵却又扎手的东西,一直微微颤抖。
他知道自己不该在最后的那一刻回头。
他也相信以秋叶白的谋智,定有有脱身之法。
但是……心中那些羞辱与痛楚,加上之前朝堂之上种种桩桩,堆积叠加,都让他几乎难以忍耐,只恨不能当时拔刀而起,力斩百里初于步辇之中!
这就是权势的好处,即使一个荒淫无道的女人也能恣意将他这个‘草民’践踏于脚下!
他清清浅浅的眼眸里渐渐笼上森冷的黑云,唇角紧抿。
永宁宫。
“如何,苏儿可安置好了?”太后闭了闭眼,有些倦怠地揉揉眉心。
初听梅苏被罚跪雪中足足三个时辰,她立刻着董嬷嬷去示意梅苏装晕,但是梅苏却只做未闻,面无表情地、直挺挺地跪了足足三个时辰。
他被抬回永宁宫中的时候,她看得心如刀绞,却无可奈奈何。
董嬷嬷立刻点头:“回老佛爷,医正大人已经替大公子处理了腿上的冻伤,大公子已经饮了去寒的药物歇下了,医正说了,这个月只要大公子在床上好好养着,不会有什么事儿。”
太后闻言,眉目之中闪过阴厉之色:“总有一日我会让百里初那个贱人用命来偿我们永宁宫受的屈辱,还有苏儿身上遭的罪!”
董嬷嬷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
随后太后低头嗅闻了一下盒子里的香粉,倦怠疲惫的神色方才舒泰了些。
“是了,你是说秋叶白上了百里初的步辇?”
董嬷嬷点点头:“没错,听宫人们说摄国殿下原本是令大公子上步辇的,但是秋大人为了保护公子,自上了步辇替了大公子。”
太后闻言,蓦然睁开有些迷离的眼,神色狰狞地道:“那贱种肮脏污秽,怎么敢觊觎哀家的苏儿!”
董嬷嬷迟疑了一会:“您也不是不知道摄国殿下素爱美色,连国师都险些遭了毒手,大公子的姿容不说在我帝国,就说在咱们上京吧,也是独一份的。”
太后捏紧了手上的银色雕牡丹脂粉盒,脸上浮现出又悔又恨的神色来:“宸妃那贱人生的贱种,就跟她一样是个祸害,当初哀家怎么会一时心软,让那贱种活了下来!”
但随后,她又轻嗤了一声:“不过也算秋叶白识相替下了苏儿,也不枉哀家栽培他,还打算给他一门好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