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如此,但在北地怕依然是叶青只手遮天,若是宋廷无法让叶青在临安分心,一旦我们这边跟金国对峙交战,以叶青那比狗还灵的鼻子,岂会嗅不到利益?关山一役离间了宋廷跟叶青之间的君臣信任,但叶青能够立刻反手夺取夏人占据已久的关山,而且还能够趁机再次夺取河套三路,甚至是得到了不少的养马之地,足以证明,即便是叶青跟宋廷闹翻了脸,但在北地依然还是由叶青说了算,非是宋廷啊。”铁木真有些惋惜的说道。
“所以……大汗在等?等宋廷牵绊住叶青,或者是叶青被宋廷剥夺掉北地的差遣?”丘处机感觉应该是如此的问道。
“谈何容易啊。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当初宋廷为了不常年被金人袭扰,不得不让叶青来镇守淮南东路,或者是北上收复所谓的失地。而今叶青在北地立下如此大的功业,宋廷如同养虎,现在想要消弱叶青,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以叶青的城府以及有仇必报的性格,如今在临安的叶青,怕是早就已经手刃了背后谋害自己的仇人。想必现在,恐怕正是在为北地能够有一个安稳的后方,而在临安朝堂之上四处斡旋,或者是……已经跟宋廷达成了何种让两方都能够体面接受的约定。所以不管叶青在金国以南到底如何,借扎木合投金一事儿来攻金,于我们而言,都是一件弊大于利的事情,如今这个时候,还不是跟宋或者是叶青起冲突的时候。”铁木真品着茶水,就像是再次回到了跟叶青在一起的日子一般,看了低头沉思的丘处机一眼后,便继续说道:
“《战国策·秦策三》言:“王不如远交而近攻,得寸则王之寸,得尺亦王之尺也。如今不管是跟金人对峙交战,还是跟夏国对峙交战,都会被宋廷或者是叶青加以利用,抑或是坐收渔翁之利。夏国失去关山之后,叶青就已经成了一头时刻让夏国背后发凉的猛虎,而金……想要吞金便必须要让宋廷、叶青放弃对我铁木真的所有防备才行,最好是……跟叶青或宋廷联合战金,如此一来,我们或许才能够占的便宜。”
“但眼下……。”丘处机捋须,经铁木真这么一点,他自然是知晓其中的厉害关系,但如今不管是夏还是金,还是宋或者是他们鞑靼人,都已经被牵扯进了这错综复杂的关系中,完全变成了牵一发而动全身之势。
如今的铁木真,若是一统草原后,其麾下的勇士,必然不会满足于对他们自己草原其他部族的财富掠夺,必然是要把手伸向更为富庶的金、夏,乃至宋廷的身上。
人就是有着这样的劣性,一旦找到了一条能够轻易富裕起来的方法后,那么其他的方法根本无法入主他们的法眼,所以这世上,没有比野蛮的掠夺更容易来积攒财富的方法,鞑靼人必然是要在一统之后,势力更加强大之时,把手伸向自己的四周来掠夺更大更多的财富。
“眼下我们必须打破现在这个局面才行,若不然的话,不管我们是动金还是夏,都有被叶青趁机坐收渔翁之利的可能,而叶青,必然是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的。”丘处机皱眉道。
“不错。”铁木真放下茶杯,神情也变得有些消沉道:“一旦这种现有的局势平衡被打破,我跟叶青也就将不再是兄弟了,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像以前那般了。”
丘处机先是心头一震,想不到铁木真对于跟叶青之间的结拜之情如此看重,不动声色的在心里叹口气,丘处机立刻就察觉到,铁木真的这番话里,还透露出了一丝讯息。
“如此说来,大汗已经有了……已经有了打破这平衡的办法?”丘处机抛开脑海里对铁木真与叶青之间的情义问道。
铁木真低头看着眼前的案几,就像是没有听见丘处机的话语一样,沉默了很久后才轻声说道:“不错,辽国。”
“大辽?”丘处机被震惊的脱口而出,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面色平静的铁木真,喃喃道:“征辽?大汗难道要放弃眼下的金、夏,去征辽?”
“唯有如此,才能够打破眼下宋、金、夏跟我们之间的微妙平衡,让叶青认为自己有机可趁。到时候不管叶青夺金还是攻夏,在如今叶青跟临安宋廷面和心不和的形势下,绝无可能一马平川的轻易征服,一旦交战必然是要延续数年之久。而辽国跟叶青可谓是相隔万里,即便是他有心想要插上一脚也是无能为力,夏人也决计不敢在这个时候,放弃对叶青的警惕,来趟这浑水,所以征辽于我们来讲,是最为合适不过。”铁木真深沉的说道。
“辽国公主跟叶青的关系……。”丘处机看着铁木真心中无比震撼,他终于明白,为何刚才铁木真所说,一旦金、夏、鞑靼人、宋廷之间的平衡打破后,他就跟叶青再也没有办法成为兄弟了,原来他早就想好了要在一统草原后征辽。
“辽国南院、北府如今早已经势同水火,何况我还曾经与叶青一同前往过辽国,对于辽国的兵力部署等更为熟悉,而且辽国如今的战力极弱,所以征辽于我们而言,必然是事半功倍。甚至征辽之后,若宋、金、夏依然是维持着僵局,那么我们大可继续西进,向花剌子模人方向而进,只要一旦宋、金、夏出现松动,我们再回过头来决策该如何也不晚。”铁木真放在案几上的双手,渐渐的攥成了有力的拳头。
“叶青当年既然能够怂恿大汗、金人、夏人一同助辽,那么在大汗征辽之时,难保不会再次……。”丘处机有些心惊肉跳的担忧道。
“金人、夏人又不全是傻子,上了一次当后,又岂会上第二次当?”不等丘处机问什么意思,铁木真便快速的说道:“宋、金、夏以及我大蒙古国助辽一事儿,最后是谁得了便宜?看似一个阻击叶青于关山失败后的无奈结果,但这些归根结底可都是因为一同助辽而起。在叶青的主张下一同助辽,最后夏国失去了关山险隘,金国丢掉了河套三路,难道他们还会再被叶青以同样的办法坑一次不成?”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丘处机脱口而出道。
铁木真瞬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心中早已经笃定,如今的金、夏防叶青还来不及呢,又岂会再次跟他联兵?
如今他麾下能征善战者如此之多,只要一旦大蒙古国建立,那么自己便可派兵直接西进征辽,到时候便可把眼下宋、金、夏的烂摊子留给他们相互制衡彼此,而自己可以继续西征,掠夺来自西方任何一国的财富,同样还能够兼顾着金、宋、夏三者之间的种种异动,所以于自己来说,完全没有必要跟他们在此耗下去的必要。
更为重要的是,叶青即便是想要借道夏国的那一条狭长的走廊来助辽,夏国恐怕也绝不会借助他,即便是敢于借给叶青,但叶青还有没有勇气跟魄力,为了一个辽国的亡国公主,再一次把自己置身于死生之地呢?
如今的叶青,不比当年的叶青,不管是北地还是他身后的朝堂之上,有着大量繁琐的事情牵扯着他的精力,所以到时候即便是他有心,恐怕也无能为力,为即将要亡国的大辽公主做些什么了。
“那大辽国公主……大汗打算如何处置?”丘处机从不觉得跟铁木真,在还未完全把扎木合打败前,讨论这些是多余的,来到草原上这么多年,如今所谓的大蒙古的兵力之盛、之强他可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在他看来,不管是金还是夏,哪怕是铁木真视为最大对手的叶青,恐怕他们麾下的兵力,都很难能够跟如今铁木真麾下的骑兵相媲美。
“耶律月?”听到丘处机的问话,铁木真不由的皱眉,一时之间,连他自己也不知晓,若是一旦打到了辽王城后,自己该如何处置这个一心扑在叶青身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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