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无言的蔑视。他拿出了吃奶的力气加固扬州的城防,又是威逼又是利诱让扬州城中的地主、富商将手头上的人马全部交给他以补充兵力,就是要在扬州与李思明死战一场,拖住李思明的脚步使其不得前进,为北洋军主力打败武汉革命军争取时间,可李思明居然鸟都不鸟他,径直带着主力扑向仪征!
他就不怕自己断他的后路么!?
铁良怒骂:“这乱臣贼子,竟敢如此侮辱我?我定与他不共戴天!”怒冲冲的就要带领一支部队出城,跟李思明决一死战。郑魁印赶紧拉住他————黑衣军狂归狂,但人家武装到牙齿,士气如虹,一圈的大炮对着城门,现在出城挑战,那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听闻李贼表面上目中无人,骨子里却是个极其谨慎的人,凡事都会做好万全的准备后再动手,绝不轻易冒险!他表现得如此狂妄,只怕有奸计!”郑知府苦口婆心的说。
铁良怒气难消:“那依郑大人之见,应该如何是好?”
郑魁印说:“扬州可是一座拥有百万人口的大城市,李贼带领主力直扑仪征,留下的这点兵连围城墙一圈都不够,而且主将如此狂妄,部下想必更加轻敌,疏于戒备,我军不妨暂且按兵不动,待到今晚深夜再募集一支敢死队,携带炸药悄悄潜出城去炸掉他们在江面上的浮桥……李贼所部数万人马,军械粮秣补给全赖那道浮桥,浮桥一毁,必然军心大乱,到时候我军再乘胜发动攻击,定然可以大获全胜!”
铁良沉吟片刻,说:“好,就依郑大人之见,暂且让他得罪一日,晚上再收拾他们!”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都是清军站在城头上对黑衣军行注目礼,目送他们的主力部队直奔仪征。普通士兵暗暗松了一口大气,看样子今天不会打起来,万幸!就是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满人将领则咬牙切齿,一个劲嚷嚷着要出城给黑衣军点颜色看看,当然,这种请求都让铁良给拒绝了。
事实上他们也根本就没有机会出城,因为留下来的那两个民兵团已经展开了攻击队形,十几门155毫米口径重炮在两千米外用黑洞洞的炮口对着城墙,这些大家伙不开火他们就谢天谢地了,出城进攻黑衣军?别逗,没这闲心!
然后,清军便看到数以百计的黑衣军士兵挎着步枪,扛着铁锹,猫着腰朝城墙这边跑过来。有些清军士兵慌忙开枪射击,结果马上就被军官一巴掌抽懵:“这么远你打个屁啊!放近了打!”
确实是打个屁。他们所装备的步枪型号杂,质量也不怎么样,士兵的训练更是差劲,打两百米内还有点准头,超过两百米就是子弹满天飞了,这么远的距离开火,那纯粹就是浪费子弹。在这些军官的严令之下,清军士兵强忍着内心的恐惧恐惧,不敢开火,只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扛着铁锹的士兵一步步逼近……
一直逼近到五百米,就在清军将领下令大炮开火的时候,这帮家伙突然全部卧倒,在隆隆炮声中淡定的挥动铁锹狂挖!清军用十几门大炮对着他们猛轰,可惜都是些老旧不堪的前装滑膛炮,打的开花弹威力也很有限,往往炮弹打过去炸开,只炸出十几块弹片。最要命的是那些开花弹用的都是些老式引信,落地后还要过几秒钟才能炸,有这时间,那些疯狂挖土的士兵早就一脚将炮弹踢开了,根本就没法造成有效杀伤。城墙上打得炮声隆隆,下面黑衣军士兵淡定的挖土,完全不为所动,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蒋方震失笑:“这装备,跟鸦片战争时期没有任何区别啊!”
一名参谋问:“要不要让炮兵开炮,压制敌军炮火?”
蒋方震说:“不需要,让士兵们练练胆好了。”
确实不需要,那些前装滑膛炮的质量和炮手的素质都实在太差了,打出去的炮弹飞出五百米远后天一发地一发,完全没个准,而负责挖土的黑衣军士兵又分得很散,绝大多数炮弹都打到了无人区,老式开花弹威力又实在太过弱鸡,根本就没法给挖土的士兵造成有效杀伤。他们打得倒是挺热闹,可惜根本就没什么卵用,那帮挖土党该干嘛干嘛。到最后,累得够呛的清军炮手自己停了下来,沮丧得不管军官怎么呵斥都不想再开炮了。
他们又不是猴子,没兴趣给人家表演免费的猴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