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进良死了,他最后的一句话,将底层宦官一生的命运,血淋林的撕了出来。
杨志沉默的看着地上的那具尸体叹了一口气,他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感动的人,可听到哪句话时,也微微的动容。
“把尸体收敛好,带回去吧,把这句话记下来递到海公公,或者督主面前。”沉默片刻后,他开口将命令吩咐下去,随后便走到女子的身旁,一展披风单膝跪了下来。
“夫人,请上马。”
惜福此时正去搀扶受伤颇重的夜鹰,见对方竟跪下,吓得有些手足无措,连连摆手:“你不要这样,快起来,事情还还没有弄清楚,我我不能随随便便和你们走的。”
见女子不愿离开,杨志有些为难,硬请肯定是不行的,逞口舌又不是他的专长,正着急时,夜鹰捂着腹部从地上爬起来,他身上中了七八刀,半个身子都染红了,看上去有些吓人,不过眼神却有神采对惜福劝道:“夫人周师傅还在那里的,你过去将他带出来,不要掺合为好也只有你能去的”
“可你伤”惜福抿抿嘴,担忧的望着对方。
夜鹰裂开嘴笑起来,看上去没有什么大碍,“夫人莫要担心卑职这里有猞猁和山狗照顾我,快去吧,晚了怕会来不及的。”
惜福见他这样说,心也放下来,一想到爹还在那边,便点了点头,对旁边的杨志福了一礼:“还请这位大哥带芙蕖过去。”
“不敢!”杨志躬身说了一句,连忙牵过自己的坐骑,“请夫人上马。”
“嗯。”
窈窕的身影试了两次后方才翻身上去,杨志找来另一匹马骑上,吹了声口哨,驮着女子的坐骑寻着声音小跑起来,惜福抓着缰绳往后看了一眼。
夜鹰立在那里正冲她拱手。
视线之中,离开的队伍渐去,猞猁看了看周围留下来收拾残局的锦衣卫,便上前拍了一下还站着的身形,下一秒,夜鹰摇摇晃晃起来,嘭的一声,朝后倒了下去。
山狗从后面即时将倒下的身形扶住,只见夜鹰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吓得二人连忙将他轻轻放在地上,猞猁手足无措的望着他:“刚刚刚刚你还挺好的怎么怎么转眼就变成这样啊。”
“我是做给夫人看看的”夜鹰勉强浮起一丝笑容望着远方有人离开的那头,“夫人人很好我不想让她悲伤,不想因为我死了和督主之间有什么芥蒂回头你们要保密啊,知不知道!就说就说我完成任务了自由的去闯自己的生活了”
猞猁咬着牙,压抑着声音点了点头。山狗眼泪巴巴的朝周围锦衣卫大声吼道:“你们谁有止血的金疮药快救人啊”
苍白的手伸过来,摇了摇。
“没用了流血太多,而且刚刚握着那刀的时候,已经插进去了,伤了脾脏,救不活就别浪费药,留给其他兄弟们吧。”
夜鹰抹过山狗这个粗野汉子的泪渍,拍拍他的脸,声音越来越虚弱,“趁还有点时间求你个事回去后,讨个媳妇儿,如果可能,顺便端着端着我灵位拜堂的时候把我也一起拜进去,我我怕到了下面死了连个媳妇都没讨上,会被人笑话”
“别再说死不死的了我浑家就是你浑家都可以啊大哥别死啊。”粗野的汉子哭的像一个小孩儿,捏着夜鹰的衣角不放。
猞猁跪在那里,一遍又一遍的擦去眼泪,“我的也是,你会两个媳妇儿,没有人敢笑话你,谁要是笑话你,我和山狗一起下去帮你打回来。”
最后的夕阳里,一抹红色的微光中,夜鹰笑了起来,紧紧的握住两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