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明教教主旨意下达后的两天里,原本前一天里还充满血腥和混乱的杭州里,在最近的时间内急速的稳定下来,明教内部的执法队伍已经开始在街上巡视着,曾经狰狞的面孔收敛起来,变得豪爽和善,原本在街巷中可能听到的抵抗声也逐渐微弱,要么彻底隐藏了起来,要么已经剿灭捕杀。
往日热闹的街道店铺,在经历了兵祸波折后,似乎接到了命令在第二天开始营业,四处可见店铺主人或者伙计端着水在清洗火烧过的乌黑、地上凝结的血迹,渐渐的随着日头的升高,街上行人开始增多,不过这当中大多都是明教下面的兵将,也有衣衫褴褛刚刚破家后一贫如洗的人家,拖家带口或独自一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痛苦、麻木的表情不一而足。
此时的杭州城除了明教麾下的江湖人外,也有许多南方的江湖豪杰出没,这些当中也不乏其他义军的人,方腊起事后,多地也有义军呼应,如方岩山陈十四、归安县的陆行儿以及仇道人等,曾经的东南重镇此刻犹如‘江湖’盛会一般,大多数人见面,若有相识的,便是抱拳打招呼,说一些江湖上的俚语暗号之类的。
“…陈兄今日也过来了?”
“今日一早便是进了城门…随陆首领的队伍过来的,怎么…城内好像有点不一样啊。”
打招呼那人,也笑了笑:“你可就不知了吧…如今的杭州将来可是咱教主的京师…怎能乱了呢,不过前两日到是乱的紧…也是死了好些人…怕是数不过来的。”
“如此盛会,陈某倒是来晚了,那个…方教主可真的要称帝了吗?”
“嘘…这里怕是不能乱说的,咱们找个地方坐坐再谈。”显然说话那人也是将话说了出来,自己也不自知,却是阻扰别人乱讲。
想必二人也熟识,便是拉到附近的茶肆坐下来聊了许多,大抵是关于明教之后会怎样一番的猜测,最后又说了杭州哪里好玩的,又提及了今日府衙那边即将摆擂台的事。
“如此陈某倒是要去见识见识这等盛事,若是能手刃一个狗官,也算是在江湖群雄面前露了一回脸,就是不知主事的石大将军会不会下场比试,若是他下来,咱也没的打。”
“想必是不会的…不如我们先行过去如何?说不定那里已经人山人海了。”
“…行,咱们过去看看,顺道报个名。”
说着二人,也不结账,顺嘴说了一句:“挂帐。”
然而,那茶博士连把帐挂在谁头上也不知道,只得苦着脸将二人送走了事。茶肆内说说闹闹,角落里三人对坐一桌,也是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东面坐着那人披肩垂发,后脑扎起长尾,隐隐能见脸上刺字,他对面那人身形强壮,颔下虎须丛生,手便放着八菱混铜棍,南方位着坐的样貌普通男人,着了一声褐色皮甲,面前横了一把铁刀。
这三人便是伪装进城的林冲、栾廷玉和凌振三人。另外几桌也是便装过来的锦衣卫,暗暗注视警惕周围情况。望着刚刚离桌而去的两人,林冲压下声音,道:“什么盛事…要不要过去瞧瞧?”
“…看样子是捉拿了朝廷的高官。”栾廷玉似乎不是很在意这种事情。
吃着米糕的凌振停下嘴,“去看看也无妨,顺便打听一下金元巷在哪儿,咱们进城几天,前面太过混乱不方便,现下平和也该看看老杨啊,万一这家伙就是那什么盛事的奖品,咱们还得来一次劫法场。”
“乌鸦嘴…”
桌下,栾廷玉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便是起身,“走吧,过去逛逛,再把正事办了。”
林冲平时也是少言,当下便是点头,提着铁枪便是招呼人过去府衙那里看看情况是怎样的。
………
他们走后不久,又是一行人经过茶肆,两男一女牵着三匹骏马一身江湖打扮,方向也是府衙那里,似乎也是冲着盛会过去的。
“…二师兄,这里热闹是热闹,可婉玲还是一点都不开心啊。”齐肩长发的男子挎着细剑与另一边白衣长摆的青年说着话,“自从南平逃回来后,师妹就跟丢了魂儿似得。”
“少在我背后嚼舌根。”他们身后的女子愤愤道:“谁说我一定要开心的,这一路过来到处都是死人,这…这…明教哪里是什么义军…我看就是一群造反的乱匪,你们自己闻闻,街道上都还有血腥味,都不知道他们入城的时候杀了多少人,我哪里开心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