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大人回头一看,满城军民都在,于是伸手要抓住大红马的缰绳,高声质问道:“北庭侯意欲反乎?”
卫央不耐烦:“哪里跑出来的疯子,拖下去,打而是军棍,叫他长长记性,着实打!”
扈从队不由分说上来摁住樊大人,拖着便扔到了路边,两个人摁着,两个人举起大枪,有一人叫道:“卸甲,卸甲。”
登时剥下樊大人的官袍,露出屁股蛋,只听噼啪两声先试了个力度,而后便是一顿打。
韩老汉苦劝:“这是王爷派来的……”
“你还是太老实了,老头儿要是派人来,能不先着军情司告知我们?”卫央不客气地批评道,“你还是自古以来的农民起义军的本性,打下了天下,就急着找读书人来代管,岂不知,这些人是出了名的软骨头,造反是绝不敢的,天下是一定要打着圣人云夫子曰的旗号拿到手的,我北庭乃是万千壮士自敌人手中夺回来的,是承接强汉盛唐气象打下来的,你把这么好的地方拱手送给这群货色?我们既然能打天下,自也能学着坐天下。”
说到这,他回头瞧了瞧樊大人,高坐马背上道:“这话你可以带回去,给谁都可以这么说,拿着几句从故纸堆找出来的句子就想抢了我们打下来的地盘儿,你娘给你几条命、几个头?”
樊大人挣扎不休,可他被两个穿着铁甲的高手摁住,嘴里塞了一把土,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的,何况屁股上传来的剧痛钻心般让他明白,面前这个人绝不是几句话就能拿下的。
那怎么办呢?
刺杀,唯有刺杀。
正好,卫央吩咐道:“各家子弟,回军营点察完毕,准三天假期,可与家人回去团聚。你等先回营,但闻号角声便来点卯就是。”
樊大人泪眼朦胧中只见他的身边只剩下三五百个军卒,且多有兴高采烈与家人见面准备回去的,一时忍着痛飞快打了个手势。
做了他!
卫央团团拱手与军民人等见了礼,又寒暄之后,与那童儿道:“回去要好生读书,万不可走得太远,教你唱歌的,也是要你命的,你可记住了?回去药浴你家大人说好,有什么担忧,可去官府询问,记住了吗?”
童儿笑呵呵说道:“说了一路哪里还记不得!”
卫央便按着剑柄与韩老头同行,进了城之后,扈从队果然散去了一小半。
便在这时候,街旁有一个声音高叫着:“姓卫的,断我财路,咱们不死不休,看打!”
只听砰一声,城内街道两侧就楼上跳下三五十个人,均麻布衣衫,却用斗笠遮住脸,有人持刀枪而来,有人自高处弓弩攒射,一时街道上叫声震天,却听叫的是:“天杀的贼子,敢在北庭城行凶?干死这些贼!”
彪悍的北庭人无一个惊慌的。
路边有一个推着小车卖面的,一看有刺客,先愣了一下,而后掀翻砧板,抄起菜刀不由分说迎面砸过去,口中道:“你他奶奶的,在北庭行刺大人?敢问你奶奶有几条腿?”
卫央本已经拔出长剑,见此情此景,就连七老八十的老汉也掀翻路边的摊子,有人抄起了尿壶,有人抱住了绸缎,还有人索性脱鞋在手中,一个个如狼似虎,悍不畏死冲着敌人围了过去。
他都有些震惊了。
这是我北庭的民众?
这分明是下山的大王、赶考的金刚!
他们也未免太勇了吧?
反倒是刺客,他们全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