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琳回过头来,说道:“仪清师姊,你别催将军了。他心里一急,别真的摔了下去。这山坡陡得紧,摔下去可不是玩的。”
令狐冲见到她一双大眼,清澄明澈,犹如两泓清泉,一张俏脸在月光下秀丽绝俗,更没半分人间烟火气,想起那日为了逃避青城派的追击,她在衡山城中将自己抱出来,自己也曾这般怔怔地凝视过她。
突然间心底升起一股柔情,令狐冲心想:“这高坡之上,伏得有强仇大敌想要害她。我便性命不在,也要保护她平安周全。”
仪琳见他双目呆滞,容貌丑陋,向他微微点头,露出温和笑容,又道:“仪清师姊,这位将军倘若摔倒了,你可得快拉住他。”
仪清笑道:“他这么重,我怎拉得住?”
令狐冲怒道:“你们这些女孩子说话便不知轻重。我堂堂将军,想当年在战场上破阵杀贼,那真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你们要是瞧见了,还有不佩服得五体投地的?这区区山路,压根儿就没瞧在我眼里,怎会摔跤?当真信口开河……啊哟!”
脚下似乎踏到一块小石子,身子便俯跌下去。他伸出双手,在空中乱挥乱抓。在他身后的几名女弟子都尖声叫了出来。
仪琳急忙回身,伸手去拉。令狐冲凑手过去,握住了她手。仪琳运劲一提,令狐冲左手在地下连撑,这才站定,神情狼狈不堪。他身后的几名女弟子忍不住咭咭咯咯地嘻笑。
这时后面几拨人已络绎到了山脚下,走在最先的将到坡顶。
令狐冲大声嚷道:“这一带偷鸡摸狗的小贼最多,冷不防地便打人闷棍,抢人钱财。你们出家人身边虽没多大油水,可是辛辛苦苦化缘得来的银子,却也小心别让人给抢了去。”
仪清笑道:“有咱们大将军在此,谅来小毛贼也不敢前来太岁头上动土。”
令狐冲叫道:“喂,喂,大家小心了,我好像瞧见上面有人探头探脑。”
一名女弟子道:“你这位将军当真啰唆,难道咱们还怕了几个小毛贼不成?”
一言甫毕,突然听得两名女弟子叫声:“哎唷!”骨碌碌滚将下来。两名女弟子急忙抢上,同时抱住。
前面几名女弟子叫了起来:“贼子放暗器,小心了!”
叫声未歇,又有一人滚跌下来。仪和叫道:“大家伏低!小心暗器!”
当下众人都伏低了身子。令狐冲骂道:“大胆毛贼,你们不知本将军在此么?”
仪琳拉拉他手臂,急道:“快伏低了!”
在前的女弟子掏出暗器,袖箭、铁菩提纷纷向上射去。但上面敌人隐伏石后,一个也瞧不见,暗器尽数落空。
定静师太听得前面现了敌踪,纵身急上,从一众女弟子头顶跃过,来到令狐冲身后时,呼的一声,也从他头顶跃了过去。
令狐冲叫道:“出门大吉!晦气,晦气!”
定静师太几个起落,到了坡顶,尚未站定,但觉风声劲急,一条熟铜棍从头顶砸到。听这兵刃劈风之声,便知十分沉重,当下不敢硬接,侧身从棍旁蹿过,却见两柄链子枪一上一下地同时刺到,来势迅疾。敌人在这隘口上伏着三名好手,扼守要道。
定静师太喝道:“无耻!”反手拔出长剑,一剑破双枪,格了开去。那熟铜棍又拦腰扫来。定静师太长剑在棍上一搭,乘势削下,一条链子枪却已刺向她右肩。
只听得山腰中女弟子尖声惊呼,跟着砰砰之声大作,原来敌人从峭壁上将大石推将下来。
恒山派众弟子挤在窄道之中,蹿高伏低,躲避大石,顷刻间便有数人为大石砸伤。
定静师太退了两步,叫道:“大家回头,下坡再说!”她舞剑断后,以阻敌人追击。
却听得轰轰之声不绝,头顶不住有大石掷下,接着听得下面兵刃相交,山脚下竟也伏有敌人。这些人待恒山派众人上坡,上面一发动,便现身堵住退路。
下面传上讯息:“师伯,拦路的贼子功夫硬得很,冲不下去。”
接着又传讯上来:“两位师姊受了伤。”
令狐冲知道此时恒山派危在旦夕,便大叫道:“反了,反了!大胆毛贼,不见本将军在此吗?”斜身闪在仪和身前。
那使链子枪的汉子一怔,此时天色渐明,见他服色打扮确是朝廷命官模样,当下凝枪不发,枪尖指住他胸口,喝道:“你是谁?刚才在下面大呼小叫,便是你这狗官么?”
令狐冲骂道:“你奶奶的,你叫我狗官?你才是狗贼!你们在这里拦路打劫,本将军到此,你们还不逃之夭夭,当真无法无天!本将军拿住了你们,定当一个个都给斩首示众!”
那使枪汉子不愿斩杀朝廷命官,惹下麻烦,骂道:“快滚狗官!再啰唆不清,老子在你这身上戳三个透明窟窿。”
令狐冲大声喝道:“大胆毛贼,快跪下叩头,本将军看在你们家有八十岁老娘,或者还可从轻发落,否则的话,哼哼,将你们的狗头一个个砍将下来……”
预知令狐冲能否凭一己之力杀得这些“魔教”众人屁滚尿流,仪琳小师妹能否平安无事?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