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看了肯定一头雾水,但王黼却非常清楚。
这个李氏乃是徽猷阁待制邓之纲的小妾,王黼与其有染,三个月前便寻了个由头将邓之纲流放岭南,以方便自己长期占有李氏。
此事终究做得不够体面,他便暂时将李氏安置在外,计划等风声过后,再接到自己府上。
要说王黼身为圣眷正隆的宰相,做了就做了,这事就算闹大,顶多丢些面皮,以如今大宋官场的昏暗,根本算不得多大的事。
但最恐怖的不是这件事本身,而是徐泽为何能知道这么多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
其人能这么容易搜集自己的阴私,也能轻易致自己于死地!
王黼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声色俱厉地喝问:
“徐泽,你究竟什么意思!”
徐泽还是满脸堆笑地看着王黼。
“莫急,接着往后面看。”
小册子的后面部分,记录的是王黼提举应奉局以来,各地供奉给皇帝的珍品。
虽然因为两浙路方腊之乱,导致两浙路花石纲中断了一段时间,但其余地方的花石纲和各种贡品却源源不断地送往东京。
这些物资经王黼这个应奉局提举过手,大量的好东西便被他私自截流。
之前有朱勔与皇帝“对帐”,其人还做得比较小心,朱勔死后,王黼则是狮子大开口,十成珍品自己就要贪墨九成。
虽然小册子上记录的数据不太准确,但有几笔账却是有时、地、人、物和事情经过的详细记述,关键是确有其事。
“啊!这?这!谁如此恶毒编织此事,纯粹是恶意污蔑!本相绝不可能做此等事!”
徐泽没理会王黼的硬撑,只是看着其人,笑而不语,一直笑得后者遍体生寒。
王黼身体逐渐僵硬,脸上已经出了一层白毛细汗,声音干涩地问:
“你究竟要我做什么?”
啪——啪——啪——
徐泽击掌赞叹,意味深长地反问王少宰。
“聪明!你觉得我需要什么?”
王黼能超晋八阶,四十出头就能做到少宰这样的一品顶级高官,别管他用了什么手段爬上去的,至少智商绝对不用怀疑,当然能听懂徐泽的话。
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大宋已经不行了,身为少宰的王黼自然更能看得到。
既然世袭的赵氏子孙都可以为了自己的富贵和安全而出卖大宋的利益,他一个外姓委任制的宰相又有什么心理负担!
“你能给我什么?”
徐泽收住笑,平淡的话语彻底击碎了王少宰的幻想。
“不,你应该问我能剥夺你什么!”
王黼看着徐泽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脸,没来由地突然想到了一家满门被灭的朱勔,暗骂自己真是昏了头,居然还想跟这魔头要好处!
对面是谁?
大宋最大的反贼!
杀士大夫如宰鸡屠狗的徐屠夫!
莫说这小册子上的“罪证”到了皇帝那里也都讨不到好,就算没有罪证,真要把这屠夫惹毛了,杀你需要理由么?
需要么?
“天子是许了我一些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