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刘府。
“夫人,张家大公子到了,您可要去瞧瞧?”刘夫人的陪嫁乳母,方妈妈低声问道。
刘夫人抬了抬眼皮子,斜睨她一眼:“他们在一起论文章,我去凑什么热闹?”
方妈妈笑着叹口气,遂不再多说。
老爷的心思,她是知道的,可夫人从起初便不肯点头。
本以为时日一久,老爷这份心思也就会跟着淡了,可数年下来,她眼瞧着老爷的心思非但没淡上半分,还愈演愈烈——如今对那张家公子的上心和殷勤程度,竟与……跟她家夫人刚成亲时都有得一比了!
除此之外,方妈妈实在想不出要拿什么别的事情来形容,才能达到这种贴切而传神的效果。
刘夫人见方妈妈不再说话,皱眉道:“想说什么直接说就是了,吞吞吐吐地做什么?”
方妈妈愣了愣。
她哪里吞吞吐吐了?
她也……没什么话想说啊。
偏偏刘夫人还在讲道:“你跟了我这些年,难不成我还能为了一两句话与你计较,给你难堪?”
方妈妈愈发愕然。
她真的没有,夫人非要逼着她发誓吗?
但显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看着我作何?有什么就说什么!”刘夫人满脸不耐烦。
方妈妈神色艰难地想了想,总算做到了那么一丝心领神会。
“奴婢本是想,这张家公子确是人中龙凤无疑,且这数年观望打听下来,已是大致有了了解——张家的那位太太,如今待他很是不薄,且他与嫡出的妹妹弟弟们,也皆相处甚好。想来,不可与一般庶出子女相提并论……”
不知道夫人想听的是不是这个?
刘夫人抬了抬眉毛,神情倨傲:“继续往下说。”
方妈妈这才又道:“不单单是老爷,据闻前头两位状元大人,也对张家公子赞不绝口。王大人家的千金倒是还小,可据听说,柳大人家的姑娘恰值婚配之龄,还未定亲……”
刘夫人微微皱眉。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心里竟然有了一丝该死的危机感……
“老爷常挂在嘴边,说张家公子是状元之才……那些贫苦出身的状元郎,尚有大把的人盯着想要结亲。更遑论张家公子出身书香门第,张家老爷近年来仕途也十分顺畅。”
刘夫人听得有些心烦。
这心烦,显然不是不愿听。
那是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那该死的危机感越来越重了!
“老奴再说句不该说的……”因房中再无第三人,方妈妈才压低声音说道:“依老奴看,姑娘这几年来迟迟没有瞧得上眼的,未必不是……”
说到这个,刘夫人更是心情复杂。
她至今都忘不了女儿初见张家公子时,那句“一切但凭父亲母亲做主”……
可到了其他要她相看的公子身上,就又成了“女儿想多留在父母亲身边几年尽孝”!
简直是来回切换无压力!
可她的尽孝又是怎么个尽法儿呢?
想到这里,刘夫人忍不住复杂地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