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目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充满了震惊。
就在她的目光注视下,那团阴影所处的空间,好似平静的湖面落入了一滴水一般,荡漾起了层层涟漪,
在不断晕开的波纹之中,一个身影缓缓的出现,
黑色风衣,长长的兜帽,遮住了上半面庞,却唯独将那双泛着灰色光芒的眼瞳露出,看着眼神复杂的梅目,尤里安平静的再次开口道:
“你不敢。”
“哼...”梅目听出了尤里安语气中的确定,冷哼了一声,放下了匕首。
正如尤里安所说的那般,她确实不敢,身负着传承均衡之道的重任,她又怎么会允许自己轻易死去,刚刚的举动只不过是她逼迫尤里安露面的手段而已。
但是她也不愿因此弱了气势,看着终于露面的尤里安,梅目冷笑着道:
“终于肯露面了?”
尤里安瞥了一眼自自己刚刚露面便已经警惕起来的梅目,面色平静的用手拨开了拦在面前的灌木与藤蔓,
走到了距离梅目十米的地方站定了脚步。
十米,
不远也不近,
却恰恰是自己心里安全范围的临界点,
在这个距离上,她不论是选择逃跑,还是面对尤里安的突然暴起,都有充足的反应时间,
看到这一幕,梅目微微眯了眯眼睛,突兀的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梅目的问题没头没尾,但是尤里安却似乎早知道她要如此一问似的,“什么时候?”
眯了眯眼睛,尤里安平静的说道:“从你与德洛眉来眼去的时候。”
“哼!”听到尤里安的回答,梅目脸色冷了下来,眼中闪过愤怒的光芒:“就他也配?”
“不配,但是你还是做了。”
“哼!”尤里安的声音平静的好像一汪湖水一般,听不出半点情绪,
可是却在瞬间点燃了梅目心中的愤怒,
让她眼前不由得浮现出计划的一幕幕————
在火堆旁,德洛在接过她递去的水囊时,故意的触碰。
这对于她而言曾是绝对不可被容忍的事情。
要知道,位高权重的她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女儿、丈夫与少数几个师兄弟外,其他的人哪个不是对她尊敬有加,甚至许多人连与她对视也不敢。
可是为了让德洛分心,她却强行忍下了这轻浮的举动。
更别说后面,在几个诺克萨斯人面前,她忍着厌恶无视了他们那银色的目光,甚至还要不断的用笑容与言语去迷惑他们,
如果今夜所做的一切都成功了,那么她还可以在心中安慰自己,权当是为了传承均衡之道的重任而做出的牺牲,
可是现在,
计划被人识破,落入了险地不说,
这个看押了自己一路、对自己威胁无限大的尤里安还告诉她,她所做的一切早就被他看在了眼中,
这叫她如何不气,如何不怒?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好像那些出卖笑容的女人一般,无比的下贱,
望着尤里安,梅目嘴唇颤抖,身子微微打着摆子,脸色更是气的涨红无比,
只恨不得将尤里安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