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的月色下,霍云深回过头,沉沉的黑瞳看进言卿盛满光点的眼睛里。
他的情感需求跟正常人不一样,他向来都知道。
大概因为太空了,一旦索取到,就会无节制地渴求,得到她一点温柔善待,就想要更多更炽烈的感情,把她身心每一寸都霸占。
以前卿卿少女时候,他连现在都不如,还学不会收敛,总是凶巴巴缠着她提要求。
“不许对你们班那个班长笑!”
“他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以后作业不要借给他!”
“谁给你买的水,不准喝,我给你买更好的。”
他控制不了自己,看到她融入新的环境,接触新的人都会不安,像是她随时可能遇到更吸引她的选择,把他放弃。
很烦,很容易让她有负担,他都明白。
可改不掉。
卿卿也不会生气,一次次包容地弯着眼,把手举高了摸他头发,柔声说:“云深,别担心,我喜欢你。”
她一句话,他的心就融了,竖起的所有棱角全被她磨光。
时至今天,跟卿卿婚都结了,他心理的毛病还是没好,因为她不记得的纪念日,没听他的话就暗自闹别扭,又不肯直说出来,另一边还惦着她那么积极融入了新工作,会认识很多圈子里的人,万一有好看的引她注意……
酸气上涌,就又巴巴地追来了,跟踪狂一样在外面守着,克制自己不去干涉。
卿卿没嫌弃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纵容,乖乖地抱着他说爱。
他学着慢慢进步,她给他至高的奖赏。
霍云深那颗拧巴揉皱的心就这么被爱人的手抚慰,搅起狂潮,他抬起她白皙的下巴,放手里捏着,用来压抑自己的变态愿望:“骗我来的。”
“是啊,霍先生随便一骗就上当了,”言卿眨眨眼,“所以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霍云深嗓子有些闷:“……恋爱纪念日。”
言卿的长头发铺在他手臂上,笑眯眯说:“我有感应,这不是把自己当成礼物给你送来了嘛,请查收。”
她细细的腰在他臂弯里,跟他轻软摩擦,升腾着让人口干舌燥的热度。
霍云深盯着言卿艳色的眼尾,忍无可忍抱起她,径直走向车后排。
“你干什么……”
车门“砰”一声关上落锁,车窗被遮得严丝合缝。
车里的空调温度适宜,言卿被扣在他腿上,一下子就出了汗,她抵着他肩膀,红着脸想说话,嘴唇刚一张开,他就覆盖上来吮住,有些粗糙的指腹揉着她后颈,让她脱力地绵软放松,声调也变得甜腻。
“深深你……这么急……”
变态愿望压不住了,他嗓音沉哑:“急着拆礼物。”
到最后礼物到底还是没拆完,包装纸撕开一半,里面白润的礼物芯子紧张得要把嘴唇咬破,霍云深强行喊停。
他额角沁了汗,咬着她充血的耳尖要求:“下次主动让我拆。”
言卿被撩得起火,但清楚环境不合适,她果然做得还少,放不开,心理承受力不够强,不然这种空无一人的山顶,宽敞隔音的车厢,脚下城市头顶星空,放纵地那什么一下,多刺激。
哎,得练。
言卿以为霍云深会要求今晚同住,正犯愁要怎么跟林苑那边去解释,他却很有分寸地送她回酒店,在路上说:“我看到网上那些替身的论调了,别气,我会公开讲清楚。”
“不要,”言卿就猜到他受不了,正想和他聊这个,她认真说,“我想过了,现在你去澄清,说我跟云卿是一个人,可能会压住舆论,但后面我难免要被各种追问,我又没记忆,到时候很多事答不上来,多尴尬。”
霍云深凝视她:“卿卿,说实话。”
言卿一怔,有点丧气地垂下脑袋:“是实话,只不过除了这个,还有……我在想,反正名声还不好,替身就替身呗,你不用回应,保持高冷就行了,其他交给我。”
霍云深抿唇。
她表情轻松:“现在言卿身上负面的东西太多了,我不愿意把它们再施加给云卿,我想努力把口碑变好,有掌声,有配得上霍太太的成绩和奖项,到时候我一定也找回了记忆,然后——”
言卿不知怎么,眼里竟涌上一点热,灼灼跟他对视:“我自己去面对公众,告诉大家我是谁,和我是你的谁。”
她怕霍云深反对,抓着他手腕,坚定央求:“你信我,我能处理好的,我不在乎别人说。”
临下车时,霍云深干燥的手掌揉揉她的头发:“我答应你不回应,但爱护卿卿这件事,你有你的方式,我也有我的方式。”
言卿裹着大衣离开车的范围,一步三回头。
她来不及搞懂他的意思,心先被他扰乱,不可收拾地加速跳动。
言卿刚一回到房间,林苑踩着点来敲门,脸色严肃:“言小姐,既然出来工作,就麻烦你态度端正一点,今天已经被制作人给了下马威,你不应该抓紧时间把歌练好,免得明天进棚出错吗?”
她并不清楚言卿是去了哪,跟谁出去,总归都是练歌之外的闲事。
“出错”还是看在霍总面子上含蓄了,她真正想说的词更直白。
林苑瞧着言卿一副勾魂摄魄的纯情小狐狸精样,态度还不紧不慢的,只觉得脑壳疼。
“我不愿意职业生涯在你这里滑铁卢,但说这些确实也是为你好,你选秀节目出身,还半路坠机,那些唱跳歌根本不能算数,网络歌手也上不去台面,等进了棚,你的真正唱功全会暴露。”
“实话跟你说,我问过了,制作人对你不友好,是因为他另有看上的人选,就等着拿你实力不济的理由淘汰,你怎么不着急呢。”
言卿好脾气地在床边拍了拍:“苑姐,过来坐。”
林苑要被她气死。
等她黑着脸坐下,言卿才展开词谱,含笑说:“我给你定定心。”
林苑一顿,觉得这金丝雀跟她想的好像有点不一样,不等她说话,言卿已经随意地哼出了第一个字。
房间的各种细小杂音仿佛突然消失,被水流般的女声洗涤。
林苑愣住。
言卿微合着眼,在前面几个较低的气音过后,神态轻松地唱完了主歌的首段,她比正常节奏略放慢些,让林苑听得更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