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则,皇甫家乃是皇商,依黎阡陌所言,他们几乎垄断了沂水城中许多产业。之前横空杀出了凤君荐和蒋婉这兄妹俩,想来必是对皇甫家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否则的话,萧家人不会那么早就抛出这张底牌。
鹰袂听到楚千凝的话,不觉拱手道,“属下定会尽快将事情调查清楚。”
“嗯。”
“咱们走吧。”黎阡陌揽着楚千凝走向马车。
马车直奔王府而回,不想却在路上遇到了失望而回的萧毓归。
他本就因着无法救下外祖和二弟感到郁闷,偏偏还在这个时候碰到了广陵王府的车驾,叫他心里这个气啊……
一马鞭子抽下去,随着身下的马嘶鸣一声,连王府驾车的马也被惊到了。
“吁——”车夫大吃一惊,赶紧勒紧缰绳。
萧毓归策马疾驰而过,扬起阵阵烟尘。
黎阡陌坐在马车上搂着楚千凝,从飘起一角的车帘处向外望去,便见一道身影飞驰过去,快的只余一抹剪影。
“怎么回事?”楚千凝下意识要掀帘看看,却被黎阡陌及时拦住。
“无碍。”
握住她的手,他满不在意的说,“许是有何急事,是以无意间冲撞了马车。”
“……哦。”
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楚千凝便没再追问。
她估摸着,黎阡陌是不想说出来给她添堵。
这是广陵王府的车驾,寻常人避之不及,又怎么会如此横冲直撞呢?
除非……
对方是故意的。
至于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又与他们有仇到要如此做,除了萧家人不做他想。
而这个时候还会出现在大街上的人,只有萧毓归一个可能。
毕竟,萧毓胤在牢中,萧毓霖双腿有疾,他们都不可能出现在这。
眸光微敛,楚千凝的眼中闪过一抹寒芒。
*
翌日。
朝中果然吵闹不休,以梅家为首的一群人揪住萧毓归的把柄不放,狠狠的参了他一本,洛北忧便下旨革去了他的官职。
换作是平时,北帝或许不会似这般重罚他。
但碍于皇甫家窝藏罪犯,萧家又涉嫌劫狱,他想宽宥也不能。
这事儿之后,朝中的一些大臣便隐隐嗅到了一丝风向,总觉得萧家快要走向败落了。
而一旦萧家倒台,广陵王府势必趁势而起,这是毋庸置疑的。
未免他日被王府之人记恨,如今便有许多大臣暗中向其投诚。可也不知黎延沧是有意作秀还是当真忠心为君,竟将那些人都拒之门外,连见也不见。
不光如此,那府上本该趁机对萧家赶尽杀绝,谁成想他们竟“偃旗息鼓”了!
“启禀世子妃,属下查到,皇甫家的那间古董行确有蹊跷,里面虽奇珍异宝无数,但真正名贵之物却并未卖出去几样。”
“哦?”楚千凝挑眉。
“大多数被买走的,皆是赝品,要么就根本不值那个价钱。”总之结果都是一样的,皇甫家收到的银子比他们卖出去的东西不知贵了多少。
闻言,楚千凝眸光微暗。
那么多的达官贵族,他们不可能那么不识货。
也就是说……
他们是心甘情愿上当的。
想到这一点,楚千凝的神色不禁微变,“你可曾留意到,最近一次去那里买东西的人是谁?”
“是个打扮落魄的书生。”说起那个人,鹰袂就觉得奇怪的很。
明明是个穷苦之人的打扮,却还舍得花银子买古董,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听闻鹰袂所言,楚千凝忽然陷入了深思不再多言。
若她所料不错,那人去买古董是假,给皇甫家变相送银子才是真!
当今皇帝虽有些庸懦,但却并非一个昏君,许是曾经被爹爹教导的缘故,他打击起贪官污吏来倒是毫不手软。
可抓的再严,也始终难以杜绝此类事件。
但若是以经营买卖为挡箭牌,从而左右朝廷用人,那事情可就安全多了。
思及此,楚千凝便寒声吩咐道,“鹰袂,你再去查查看,无须盯着再管皇甫家的生意,只密切留意那书生就行。”
“是。”
“去吧。”
目送着鹰袂离开后,楚千凝想了想便起身去了书房。
黎阡陌正同鹤凌说着什么,她随意听了几句,似乎是在安排对付西秦和东夷的事情。
“让人到建安城中散布谣言,就说南凉已与北周达成共识,一旦西秦和东夷联合发兵,南凉便会趁机袭其后方。”
“属下遵命。”
“再派人去见官重锦,让他做好准备。”
“是。”
正说着,抬眸间却见楚千凝走进书房,黎阡陌不觉弯唇朝她招了招手,“凝儿,过来。”
“你为何不联系一下苍凌?”
倘或苍族与东夷反目,那于北周也是有益的。
谁知她才有此一问,便闻黎阡陌笑回,“无须联系,苍凌必不会为景佑帝所用。”
那人虽野蛮,却自有一股傲气,定不肯屈从于景佑帝那样的昏君。
从前暂时伏低做小,不过是为了日后图谋大业。但自从之前他联合北周剿灭凤君撷的叛军,虽名为镇压,实则却也等同于是与东夷分割,再无“重修旧好”的可能。
而且……
去苍族打探的人带回来的消息称,苍凌如今已有退回苍族领地的打算,似是不愿再战,明显斗志尽失,除非苍族再换一个大君,否则对北周构不成任何威胁。
“咱们此去东夷,刚好也会路过苍族,你也可以去探望覃凝素。”
“真的?!”一听说能见到覃凝素,楚千凝眸光一亮。
上次一别后,她们虽也偶尔传信,但到底没有见过面,不知她如今是何情况。
一时出神,楚千凝便没有看到黎阡陌书案上放着的书信。上面只有寥寥几句话,却将东夷的态势交代的一清二楚。
其中有一句,提到了一个已经淡出她生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