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儿……”
见楚千凝到了,容锦仙轻推开凤君荐走向她,不想她却好似没看到她一般,径自从她身边走过,似乎也没有听到她的轻唤。
神色怔怔的走到容老夫人的榻前,看着她紧闭的双眸和苍白的脸色,楚千凝身形微晃。
“世子妃!”轻罗赶紧上前扶住她,恐她会忽然晕倒。
“……无碍。”
微微摇头,楚千凝此刻的脸色与容老夫人无异。
老夫人的呼吸很微弱,如此近的距离,楚千凝都很难看到她起伏的胸腔,似乎,这口气随时都会断掉的样子。
临来之前,黎阡陌特意让遏尘随行,想着寻常郎中的医术自是比不得他。
同轻罗使了个眼色,前者会意,便扶着楚千凝走到旁边坐下,随即遏尘方才给老夫人号脉。
“究竟是怎么回事?”趁着遏尘把脉的空档,楚千凝蹙眉朝凤君荐问道。
“是我大意了。”
原来,是往君府送菜的小贩被人收买了。
那是个与江氏年纪相当的妇人,自称也是东夷人,为人爽朗幽默,人缘很是不错,同这府里很多下人都相熟。
一次偶然的机会,容老夫人同她闲聊了几句,之后每每她来府上,老夫人总要叫她过去坐一坐。
今日她又来府上送菜,和往常一样来给老夫人解闷儿,却没想到,她忽然一改常态,说起了从前容家的事情。
当时房间里就只有赵嬷嬷在,流萤去了厨房。
那妇人才一开口,赵嬷嬷便觉得不对劲儿,可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她都说了什么?!”转头望向赵嬷嬷,楚千凝眸光冰寒。
倘或仅是事关容家,外祖母不应当会被刺激到昏迷不醒,是以她猜测,定然还有别的。
大抵是楚千凝的神色太过骇人,以至于赵嬷嬷看向她的眼神竟似在看陌生人一般,犹豫了一会儿才低声回道,“她说……您……您不是……”
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赵嬷嬷的神色也不自然极了。
见状,旁边的容锦仙微微敛眸,开口的声音一如往昔般清冷,“祖母已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包括姑母遇害之事。”
闻言,楚千凝的心不禁“咯噔”一下。
外祖母都知道了……
知道从前的容梦竹乃是南月烛假扮,也知道真正的容梦竹早已被南月烛害死,更加知道,自己与她并无关系。
纤细白净的手猛地攥紧,手背上隐隐可见青色的筋脉。
这似乎是第一次,轻罗看到如此动怒的自家小姐。
她毫不怀疑,若是此刻南月烛就在他们面前,小姐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对方。
“启禀世子妃,老夫人忧伤过度,急火攻心,这才导致昏迷。”遏尘为容老夫人把完脉,便赶紧向楚千凝禀报道,“再加上年事已高,是以多时未醒。”
“你可有法子?”
“属下……尽力一试……”遏尘微微低下头,挡住了眼底的幽暗。
他并不敢将话说的太满,恐结果并不会如他们的意。
一听他如此说,楚千凝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眸光顿时便黯淡了几分,只勉强稳住心神道,“尽你所能便是了……”
“属下遵命。”
“嗯。”
轻点了下头,楚千凝便面色微沉的守在老夫人榻边,不再多言。
容锦仙正怀着孕,虽已过了头三个月,可到底也操劳不得,是以略守了片刻便被凤君荐给哄回了房中。
江氏方才出月子没几日,她倒是有心在这伺候,却被楚千凝给拦住了。
有她在,何苦再搭上一个舅母呢……
好不容易将人劝了回去,她这才安稳的坐在老夫人榻前,看着床榻上面色苍白的老人家,她的眼角不禁有些湿润。
本以为到了北周能让她老人家过上安生日子,却没想到,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南月烛……
此生,她必与她不死不休!
自凤君撷过后,楚千凝已再未这般恨过一个人。
即便她素日再是看不过萧家人,可也不过就是厌恶而已,未到仇视的地步。彼此立场不同,无所谓孰好孰坏。
但是如今,她却确确实实的恨上了南月烛。
一个……
算是她姨母的人。
抬手抚过自己眼角的那枚胎记,楚千凝眸中的幽芒令人胆寒。
似是寒夜里燃起的一抹幽火,忽忽闪闪,捉摸难定。
*
在老夫人的榻前守了一整夜,楚千凝的脸色看起来比前一夜还要差。
轻罗虽心疼,却也心知劝她不住。
老夫人的情况不太乐观,说不准一个不留神这口气倒不上来就过去了,是以也无人敢硬架着楚千凝回去休息。
万一因此没瞧见老夫人最后一面,这般遗憾谁又能弥补呢!
好在……
楚千凝虽坚持,却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晨起用膳时,她吃了不少,甚至比以往在王府用的都多。
非是君府的膳食尤其好吃,也不是今晨她格外饥饿,而是她恐自己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届时不过平白让黎阡陌他们担忧而已。
何况,她须得先照顾好自己才能照顾外祖母。
因着这般想法,在遏尘为容老夫人煎好药喂她喝下之后,见她的气息明显强了些,楚千凝还单手撑额眯眼休息了一会儿。
见她尚在意自己的身子,容锦仙和轻罗等人这才放心些。
不过,很快他们就遇到了新的问题。
遏尘说,老夫人心火难消,况又年纪大了,不能像寻常人那般加以猛药攻之,只能以滋补之法慢慢将养身子。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