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妇以为,这很重要。”楚千凝坚持道,“毕竟,臣妇身上这套宫装,乃是由内务府所造。”
“你这是何意?难道还有何人要害你不成?!”
“此乃陛下亲赐的宫装。”
闻言,萧太后眸色一亮,眼底隐隐闪动着兴奋的光芒,“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竟敢如此回话,难道是陛下要害你不成?”
“臣妇不敢,臣妇只是恐,有人假借陛下之名,行陷害之实。”
“陷害?!”萧太后不为所动,似是早有准备,转头看向洛北忧,似笑非笑的说道,“哀家记得内务府准备完这些宫装后曾给皇帝过目,当时季太妃和哀家也在场,根本就没有发现异样,季太妃,你可有发现不妥啊?”
被点名的季太妃心下一惊,面露为难。
说发现了吧,明显是犯了欺君之罪;可若说没发现吧,又恐就此得罪了广陵王府,实在是左右为难。
犹豫了好一会儿,季太妃方才斟酌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当时……当时只顾着看皇后娘娘的宫装,并未留神……”
“你倒是推的干净!”
“……臣妾不敢。”
冷冷的瞟了季太妃一眼,萧太后转而对楚千凝寒声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太后方才所言,臣妇的宫装上绣了凤凰?”
“众人亲眼所见,无须哀家言说。”
面露疑惑,楚千凝状似不解的看向黎阡陌,十分依赖的问他,“我犯了僭越之罪?”
黎阡陌抬手拢过她颊边的碎发,语气宠溺,“当然没有。”
“你们……”
“世人皆知,凤凰首如锦鸡,头如藤云,翅如仙鹤。身负五种像字纹,首文曰德,翼文曰顺,背文曰义,腹文曰信,膺文曰仁。”顿了顿,他又道,“夫木行为仁,为青;凤头上青,故曰戴仁也。金行为义,为白;凤颈白,故曰缨义也。火行为礼,为赤;凤嘴赤,故曰负礼也。水行为智,为黑;凤胸黑,故曰尚知也。土行为信,为黄;凤足下黄,故曰蹈信也。”
听闻黎阡陌如此说,众人不禁再次看向楚千凝的裙裾,恍然发现那凰身多为青色,只是以金丝加以点缀而已。
如此说来,这不是凤凰?!
不想他们才如此认为,便闻一道女音柔柔响起,不是萧毓嫣又是何人。
“世子所言固然有理,但就臣女所知,凤凰种类繁杂,共有五种。以色分之,多赤者凤,多青者鸾,多黄者鵷雏,多紫者鸑鷟,多白者鸿鹄。”
意有所指的看向楚千凝,萧毓嫣继续说道,“依臣女拙见,世子妃裙摆上绣的,乃是一只青鸾,其实也是凤凰。”
“而且……”她略有些犹豫的说,“凤凰性高洁,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世子妃衣裙上这一树桐花,也足以说明一切了。”
话至此处,众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世子爷摆明是想为世子妃开脱,却不想正中萧家人的下怀。
这下……
怕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了。
就在众人以为楚千凝必死无疑之际,却见她神色淡淡的站在黎阡陌身后,轻轻扯了扯他的袖管,后者安抚的握住她的手,淡声道,“萧姑娘所言极是,多青者为鸾,可你确定这是青鸾吗?”
“什么?!”
“头顶青绿,羽冠蓝绿而呈尖形,尾上覆羽形成尾屏,金色与青色交杂,五彩缤纷、色泽艳丽,这难道不是孔雀吗?”黎阡陌含笑反问道。
此言一出,萧太后和萧毓嫣不禁一愣,随即难以置信的看向楚千凝身上的衣裙。
但这一看不要紧,却果然发现了一些细微的不同。
竟然……
真的是孔雀!
若是换成平时的话,任谁都能分辨的出孔雀和凤凰的不同,但因着今日这图样是绣在了衣裙上,本就瞧得不甚真切,再加上先入为主,这才一时看走了眼。
何况,这两者本就有相似之处。
“内务府将这宫装送到王府的那日,臣妇便觉得这上面的梧桐树略有不妥,不过因着是陛下赏赐,是以不敢不穿,可又恐有僭越之嫌,是以才在其上绣了一只孔雀。梧桐,百鸟不敢栖,止避凤凰也。是以臣妇裙摆上的孔雀乃是栖于梧桐树下,意为瞻仰皇后娘娘天姿,犹如百鸟朝凤,愿为皇后娘娘马首是瞻,尽心效力。”
“哈哈……说得好……”
楚千凝的话音方才落下,便见洛北忧朗声笑道。
他一脸喜色,明显被她的话取悦。
便是季沉鱼也微微弯唇,朝楚千凝颔首致意,“世子妃有心了。”
“是臣妇应该做的。”
事实上,这宫装在给洛北忧他们过目时,上面绣的尚不是梧桐树,而是与之相似的花树。
待送去王府时,便被偷梁换柱了。
当然了,这是楚千凝和黎阡陌猜测的,不过与实际情况相差无几。
见她轻轻松松就化解了危机,萧家人简直恨得牙根痒痒。
可再恨也无用,他们也不能当众和北帝对着干……
就在萧毓嫣心有不甘,打算再说两句什么的时候,却忽然感觉一阵暖气袭来,还未等她细想,便见周围人躲躲闪闪,指着她叫喊着什么。
“火啊……着火啦……”一边叫嚷,周围的宫女一边神色慌张的要去寻水。
感觉到身上越来越热,萧毓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裙子着火了。
“啊!救命啊!”她哭喊着,一张小脸上满是泪水,“姑母救我!陛下救命啊!”
“快,快去搬水救火啊。”
“将衣服脱下来,毓嫣,你快些将宫装脱下来。”
一见萧毓嫣出事,萧太后便急的不行,一边着人去抬水,一边给萧毓嫣出招,整个册封大典简直混乱到极致。
见状,洛北忧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动怒,也不禁跟着提起了整颗心。
本以为是广陵王府遭难,不想闹来闹去竟变成了萧家,这下怕是有热闹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