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面露难色,楚千凝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来之前她便隐约听黎阡陌提到一些,但他明显欲言又止,似是不愿让她知道过多的样子,她便也就没有追问。
只大致知晓,爹爹至今昏迷未醒。
可眼下瞧着娘亲的神色,她怎么觉得情况有些不大对劲儿呢?
“爹爹他怎么了?!”楚千凝一把抓住容梦竹的双手,急切的朝她问道。
“他已昏迷了多年,至今仍未有醒来的迹象。”
说起楚奕昭的情况,容梦竹的眉头不禁紧紧皱起,眸中充满了忧色。
闻言,楚千凝却反而松了口气。
性命还在,这比什么都重要。
来日方长,只要他们不放弃,总能找到救治爹爹的办法。
抬手擦了擦眼泪,楚千凝尽量扯出一个微笑,安抚的对容梦竹说道,“娘亲别担心,爹爹他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安然醒来的。”
“……嗯。”
“他眼下便在房中吗?”
“我带你去见他。”说着,容梦竹径自转身走进屋中。
余光瞥见站在院外的黎阡陌等人,她的眸光不禁微微闪动,随即若有所思的收回了视线。
其实从方才开始她就注意到了他们的存在,只是眼下时机不对,她也不好追问。
为首的那名男子,她觉得有些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究竟在哪见过。
难道——
就是他救了她和楚奕昭?
引着楚千凝往屋里走,容梦竹显得心事重重。
行至内间,撩起层层纱幔,楚千凝看着安静的躺在榻上的中年男子,方才压下去的泪意再次翻涌而上,止也止不住。
“爹爹……”俯身跪倒在楚奕昭的榻前,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相比起容梦竹容貌被毁,楚奕昭的面容倒未有丝毫变化。
但也不知为何,他一直昏迷不醒。
无声的落着泪,瞧着对方较之从前明显消瘦凹陷的脸颊,楚千凝眼睫微颤,细密的睫毛上挂着一滴晶莹的泪。
见状,容梦竹轻拭了一下微润的眼角,伸手将楚千凝从地上扶起。
“地上湿寒,当心受凉。”
“娘亲……”
知道她心里不舒坦,容梦竹也没有多劝什么。
突然面对这样的楚奕昭,她心里难过也是正常的。
拉着楚千凝走到外间,容梦竹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发现她的眉宇间多了一丝从前没有的风韵。
想到方才见到的那个男子,她心下微疑。
“凝儿,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带你来的那个人是谁?是他救的我们吗?”接连丢出了好几个问题,容梦竹的语气稍显急切。
整件事情都很复杂,又涉及到了很多秘密,楚千凝三言两语间也解释不清。
是以,她便只捡要紧的先告诉她,“您与爹爹出事后,我便被外祖母接到了容府,后来与宁阳侯世子黎阡陌相识,便嫁与了他为妻。”
“那……”
“院外的人就是他,也是他让人救了您和爹爹。”
“宁阳侯世子……”容梦竹重复了一下这句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爹是黎延沧?”
“对。”
话落,楚千凝探究的看向容梦竹。
娘亲不会不想自己嫁给黎阡陌吧?
见对方面露深思,她心里便愈发没底,娘亲这般神色倒是与外祖母那日有些相似。
恐她误以为侯府水深,楚千凝便赶紧向她解释道,“娘亲别担心,黎阡陌他待我极好,不过此事说来话长,日后我再细细说与您知道。”
“他为何要救我们?”容梦竹微微皱眉。
站在她的角度,实在是难以理解黎阡陌的所作所为。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若说他无缘无故的帮他们,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听闻容梦竹的话,楚千凝面露尴尬。
这个问题……
该如何回答才好呢?
总不能对娘亲说,黎阡陌觊觎她已久,恐她中途被人娶走了,便在许久之前开始派人盯着她,恰好发现楚家起火,便将她和爹爹给救了出来。
楚千凝的犹豫却刚好给了容梦竹想象的空间,只当她是有何难以启齿的原因,眉头便不禁皱的愈紧。
一见自家娘亲的神色,楚千凝便心知她定然想歪了。
可眼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她便只含糊道,“楚家的事情很复杂,您与爹爹被害也并非偶然,但眼下不是说那些的时候。”
顿了顿,她方才斟酌道,“娘亲……您要不要见见黎阡陌……”
且先不论是不是他救了他们全家,怎么说他如今都是她的女婿,总要见一见的。
闻言,容梦竹似乎愣了一下,随后才欣慰笑道,“自然是要见上一见的,我们凝儿如今也嫁为人妇了,娘亲也就放心了。”
“那我去唤他进来。”
“嗯。”
朝容梦竹笑了一下,楚千凝快步走出了房中。
许是经历过生死的缘故,她觉得如今再次见到娘亲,她似乎比从前温柔了很多。
这样想着,她的唇角不禁微微扬起。
走出木屋的时候,便见黎阡陌远远的站在竹林中,旁边站着一名其貌不扬的少年,年纪看起来和冷画差不多大。
黎阡陌背对着她,是以她不知他彼时是何神情,只看到那少年瞧见她的时候飞快的低下头去,唇瓣微动,前者便转过身来。
“怎么出来了?”黎阡陌含笑的朝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