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统领深夜来此,真是尽忠职守啊……”
“为陛下效力,卑职万死不辞。”
轻笑了一下,楚千凝掩住唇畔,不知当真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还是在嘲笑阮浪的这番话。
总之后者听闻,脸色变的十分难看。
“夜深霜露重,不知公主怎地也在皇子府?”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之前在宫宴上,本宫听蒋侧妃无意间提起,说是皇子妃孕中多有不适,本宫放心不下,是以便过来看看。没道理只须阮统领你持刀披甲的硬闯皇子府,却不许本宫前来拜访,你说呢?”
“卑职是……”
挥了挥手,楚千凝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无须解释,反正你闯的也不是本宫的公主府。”
“……是。”硬生生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阮浪心里这个憋气。
视线落到手中的宣纸上,他的眼神不禁带着一丝狠厉之色。
“此物乃是从大皇子殿下的书房搜出,纸上诗句有叛逆不敬之嫌,卑职须带回宫中,交由陛下定夺。”
“叛逆之嫌?”容锦仙的声音中似是带着不解。
“伤心莫唱,南朝旧曲,司马泪痕多……只这一句,出自他人之口尚可,但殿下乃是堂堂皇子,于公于私均不该作此诗词。”
闻言,房中好一会儿都没再传出容锦仙的声音。
就在阮浪以为她无言以对时,不想她方才语气微凉的讽刺道,“阮统领的眼力倒不如口才这般好。”
“什么……”
“这首诗是本妃写的,无关殿下。”容锦仙淡淡的丢出了一句话。
“不可能!”阮浪似是十分难以接受这个结果,下意识的就否定了她说的可能。
相比起他的急切,容锦仙就淡定多了,“所以说你的眼力不如口才好……那首词的背后有本妃的落款,一看便知。”
在阮浪翻看验证的同时,她接着说,“何况,那也不是什么忧国忧民的悲愤佳作,而是本妃在与殿下被禁足期间,闲来无事彼此写下的诗词。”
“盈袖,将殿下写与我的那两阙给阮统领瞧瞧。”
“奴婢遵命。”
话落,便见盈袖另捧着两卷宣纸走到了院外,脸色不虞的递给了阮浪。
他匆忙接过,一目十行的看完,眸中满是错愕。
情短藕丝长……
红鸳白鹭,何处不双飞……
这哪里是什么泄愤之作,分明就是小两口互诉衷肠的情诗!
宣纸的边角被阮浪的手捏的发皱,他的眉头紧紧蹙起,脸色青白交加。
而容锦仙似是不知他的难堪一般,清清冷冷的声音继续飘来,“后两首乃是殿下写给本妃的,与前一首字迹不同,阮统领一看便知。”
“此事……此事原是卑职鲁莽……”阮浪低下头,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本妃累了,阮统领若无事便退下吧。至于你今日言行,待明日殿下酒醒,他自有决断。”言外之意就是,你等着凤君荐自己收拾你吧。
听出此中深意,阮浪的心头不禁一颤。
“卑职告退。”
“时候不早了,表姐早点安歇,我也回侯府去了。”说着话,楚千凝转身往外走,经过阮浪身边的时候,不妨后者忽然来了一句,“卑职方才来时,怎地未在皇子府门前看到公主殿下的车驾?”
脚步微顿,楚千凝秀眉微挑,“在皇子府失了面子,阮统领这是准备在本宫身上找回来喽?”
没想到她会将话说的如此直白,阮浪一愣,随后方才没什么诚意的回道,“公主殿下严重了,卑职不过随口一问。”
“陛下虽命你护卫建安城的安危,可你别因此狐假虎威,到头来引火烧身都不自知。”
“……多谢公主殿下提点。”
毫不掩饰自己眸中的轻蔑之色,楚千凝凉凉的扫了他一眼便抬脚离开。
阮浪此人……
多半已被凤君撷的人收买,只是她尚且不知对方是如何做到的。
否则的话,他也不敢冒险来皇子府找事儿!
一边想着,楚千凝一边快步离开了皇子府,心道再耽搁下去,怕是侯府“独守空闺”的某人就要来捉她回去了。
目送着楚千凝离开后,阮浪便也带着人撤出了皇子府。
走的时候他心里还忍不住琢磨,不是都说皇子妃毁了容貌,加上她爹容大人的缘故,很是不得大殿下宠爱吗?
怎么两人还这般恩爱缠绵,互送诗词?!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可苦于没有任何证据,阮浪也只得面色沉沉的往府外走去。
方才准备上马离开,身边的一个下属忽然凑近他低声道,“大人,属下方才发现了一事。”
“什么?”阮浪兴致缺缺。
“之前皇子妃与您对话的时候,不是忽然脚软了一下吗,属下瞧着……她那面纱之前未有什么丑陋的疤痕似的……”
“你说什么?!”
上马的动作猛地一顿,阮浪转身瞪视着身旁的下属,眸光明明灭灭。
“再说一遍。”
“距离虽远,但属下心想,那般明显的伤疤应当很显眼才对。”可方才夜风扬起她面纱的一角,他见她面上光滑白净,未有疤痕。
“你可瞧仔细了吗?”阮浪急切问道。
若能证明此事,那便是欺君之罪。
莫说是大皇子,甚至连同那个护国公主也可以一并被扯下马。
“属下……倒也不敢断言……”
“无妨,待我禀明殿下,与他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