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完了凤君荐,容锦仙想着他也该走了,谁知这人竟直勾勾的盯着她瞧。
“殿下在看什么?”
“你的脸……”他微微皱眉。
这般模样,他可不愿让别人瞧见了。
闻言,容锦仙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还不是怪他……
非得看!
那疤痕是凝儿身边的人弄的,她也不知是何材质,总之以温水沾湿帕子便能化开,脸上也不会留下半点痕迹。
但眼下的问题是,她若再想以那般面容示人,便须得去一趟侯府才行。
只是——
面前这人未必肯答应。
在容锦仙的注视下,凤君荐几步走回到榻边,拿起她素日覆面的轻纱看了看,随后便再次丢回了榻上。
容锦仙:“……”
这是被嫌弃了吗?
“太透……也太窄了……”凤君荐自言自语道,兀自走到柜子边翻腾着。
但容锦仙心想,她就是故意戴了一方又薄又窄的面纱,朦胧隐约,堪堪遮到鬓边,让人得以一目了然她的脸受了伤。
可现在若是再戴着那个,怕是就让人一目了然她的脸没受伤了。
就在容锦仙思量着这位皇子殿下能够折腾出什么花儿来时,就见他手里拿着什么朝她走来。
一方,更厚实、更宽大的面纱。
容锦仙:“……”
要蒙在她脸上吗?!
那他还不如干脆拿床被子将她整个人都裹起来呢,岂不是更便宜。
拿着那个长度能垂至她胸口的白纱往她脸上比了比,凤君荐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日后便只戴着这个就行。”
“万一被人瞧见怎么办?”那可是欺君之罪!
“还有何人敢掀开你的面纱验看不成?”凤君荐摸了摸她光滑细腻的脸颊,眸色愈见温软。
果然——
他不喜她用那张“假面”对着自己,而扮上、卸下又委实麻烦,不如这样方便一些。
瞧着凤君荐眸中毫不掩饰的喜爱之色,容锦仙心道,看来他很是喜欢自己这张脸呢……
如此,她心里倒是踏实了些。
并非是她自负,而是放眼整个皇子府,她并不觉得有何人能在容貌上胜她一筹,也就是说,短时间内凤君荐应当还是会把她当回事儿的。
至于日后……
那便走一步看一步了。
凤君荐并不知她心中的想法,见她此刻低眉敛目的被自己抱在怀里,唇角不自觉的就微微扬起。
这一日,他可不止梦到过一次。
他费尽心机将人娶进府,甚至连欺君的罪名都担上了,如今也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想起之前蒋婉曾问过他,为何天下弱水三千,他只取容锦仙这“一瓢”,他当时是如何回答的来着……
因为她们那些人在他眼中,都是庸脂俗粉,唯有她是国色天香,清雅脱俗。
后来得知她容貌被毁,蒋婉还笑话他说,“这下国色天香也变成庸脂俗粉了吧,甚至连庸脂俗粉都比不上,你又要如何做呢?”
他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心里却忍不住在笑。
她容貌被毁是假的,他很清楚。
那日在容家,她和楚千凝那丫头两人设了一出计,而他刚好将计就计,打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也令容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世人只当她美貌不再,男子刚好不再倾心于她,他却刚好可以不着痕迹的捡个大便宜。
别人以为他娶她是迫于形势,心不甘、情不愿,殊不知一切都是他的用心良苦。
昨夜好不容易将人娶回来,掀开盖头的那一刻,他恨不得立刻将人拥进怀里,温言软语的哄着她,看她对自己展颜微笑。
但是为了让“某些人”安心,他只能故作不悦,对她冷言冷语。
甚至——
还得当众羞辱她一番。
幸而她不是那般矫情小性的女子,又或许她压根没将自己放在眼里,是以对于他的羞辱,她半点都不在意,神色淡淡的,眸光依旧清冷。
于外她这般表现,他没有任何意见,可待到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她竟依旧带着那张假面不肯摘下,分明就是不信任他!
意识到这一点,凤君荐心里便有些不大舒坦。
当时看着她脸上的那道伤疤,简直怎么看怎么碍眼,恨不得一把将其撕下,又恐无意间伤到她细嫩的皮肤,只好硬生生克制着冲动忍了下来。
故作不快的离开新房,走的时候他还担心她会不会委屈的哭了,随即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依着她的性子,最多也就是神色清冷的坐在榻边,思量着日后如何与自己保持界限。
是以他急的在书房中来回踱步,恨不得立刻就回去找她。
但还不行……
他得冷落她一会儿,让底下的人以为他是真的厌弃她,事后再回到新房也不过是碍于两家的颜面,如此才能确保她的安全。
可他万万没想到,待他满心喜悦的回去找她时,这个看似孤傲清高的丫头竟然没心没肺的睡着了,而且还睡的很香!
那一刻,凤君荐站在榻前哭笑不得。
蒋婉曾经说,他想得到容锦仙不过是看中了对方的这副皮囊,他并没有否认。
他立誓要寻一个堪配自己的女子,文采斐然,倾城绝色……
但他见过这么多女子,美则美矣,却终归少了些什么,难以激起他心湖的激荡,直到遇见容锦仙,他便心知她就是自己要寻的人。
喜欢她的皮囊嘛……
他原本也是这样以为的,可昨日瞧见她脸上的伤疤,他心里却冒出了一个念头。
她一侧的脸颊被毁,自然是不美的,但奇怪的是,他并不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