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凝去到花厅的时候,就见花意浓春光满面的坐在厅中品茶,举手投足间都透着闲适淡雅,明显日子过得不错。
玉容漾起涟涟笑意,她缓步而入。
“花姑娘久等了。”
“请世子妃安。”花意浓放下茶盏,赶紧起身。
“快些请起,不必多礼。”楚千凝扶起花意浓,拉着她的手在自己旁边落座,语气熟稔亲切,“瞧你如今这般神色,便知你日子过得不错。”
闻言,花意浓娇羞一笑,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这还要感谢世子妃的提点,若非是您那日为妾身指了条明路,只怕眼下……”
“昨日之事已过,无须为此神伤。”
“嗯。”
点了点头,齐寒烟柔声道,“今日前来,一为向世子妃道谢,二便是来向您辞行。”
“辞行?!”楚千凝故作惊讶。
“不瞒您说,陛下已命将军不日返回北境,妾身也要随他同行,日后再要与世子妃相见恐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好端端的,官将军怎地走的如此匆忙?”
“这……圣心难测……”花意浓面露为难的低叹道,视线扫过轻罗和冷画,随即又收了回来。
见状,楚千凝扭头对她们两人淡声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
轻罗和冷画先后走出了房中,还贴心的掩上了房门。
待到房中没了旁人,花意浓方才神色严肃的望着楚千凝说,“我听将军说,陛下是恐北周趁乱来犯,是以才忽然命他回去驻守北境。”
话落,却见楚千凝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笑。
花意浓微怔,不解她为何发笑,“世子妃笑什么?”
“我是在为你感到高兴。”
“为妾身?!”
“嗯。”
眨了眨眼,花意浓还是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还望世子妃明言。”
“官将军连朝中之事都毫无隐瞒的悉数告知,可见他心里看中你,如此,我自然要为你感到高兴。”
“您是说这个呀……”花意浓的眼中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其实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官重锦看似强悍霸道,但对她的确不错。
也不知……
这份心思能保持多久。
想到这些,花意浓眼中的笑意便淡了几分。
隐约猜到了她在想什么,楚千凝不觉柔声安慰道,“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花姑娘与其杞人忧天,不如尽心享受现在,何况官将军乃世之虎将,豪气干云,行事爽利,你须与他一般想法才好。”
“多谢世子妃指点。”
“谈不上什么指点,不过与你闲话家常罢了。”
“您的大恩大德,妾身没齿难忘,日后若有机会报答,定然义不容辞。”顿了顿,花意浓压低声音道,“妾身深知世子妃并非寻常闺阁女子,是以有些事情,不敢隐瞒。”
“何事?”
“妾身原籍,乃是江南沈家。”缓缓的抬起头望向楚千凝,花意浓的眼中盈润着水光,“这一点,您怕是早就知道了吧……”
她并不傻,对方几次毫无缘由的相助自己,足以令她去思考其中因由。
思来想去,似乎也就只有这一个可能。
对视上她的双眼,楚千凝一脸平静的点了点头,“是。”
她猜到了花意浓是要同自己说这件事,否则绝不会连冷画和轻罗都防着,官重锦回北境的事情固然要紧,但不日便会满城皆知,她无须这般遮遮掩掩。
除非——
是比那更加重要的事情。
“那您帮助妾身,可是有何事需要妾身去做吗?”但她不懂,自己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能够给她提供什么帮助呢?
“的确需要你帮忙,但不是现在。”
“您……”
“如此贸然的与你说起沈家恐会勾起你心间痛苦的往事,可若是不提,我便无法得知当日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当日的事情……妾身也不清楚……”已经是那么久远的事了,她根本记不清那些细节。
而且,当时她并不在府上,也因此才能逃过一劫。
她只记得自己被奶娘抱着藏在了人群中,站在沈家的大门前看着鲜血流下石阶,无声的流到了她的脚下。
身边都是围观的百姓,差役将尸体一具接着一具的抬出沈家大门,她直勾勾的看着,口中止不住的作呕,最终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回想起那些,花意浓猛地闭上了眼睛,眉头紧紧皱起。
楚千凝握住她的手,无声的寄予她安慰。
这种感觉,她自己也经历过,很不好受,可比起眼下心中一时的痛楚,明显是被蒙在鼓中不知真相更加难过
“沈家覆灭之事,你心中有何猜想吗?”若她自己选择逃避,她便不会再多言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花意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时,她的眼神变的很是坚定,“事发之时我尚且年幼,想得没有那么深,后来才隐隐觉察到不对。”
她心里不是没有过怀疑,只是时隔多年,即便怀疑又有何用呢?
况她只是一介孤女,手无缚鸡之力,便是有什么想法也难以付诸行动。
早年间也不是没动过旁的念头,想着巴结些权贵,好利用他们调查一下沈家的事情。
可事实证明,一切都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直到她被诓骗进青楼,她才终于彻底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