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一到,众人便纷纷开始拜大寿。
随着炮竹声“噼里啪啦”地响起,她下意识朝大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并未见到黎阡陌的身影,心下觉得有些奇怪。
她还以为,他今日会来向外祖母拜寿呢……
冷画在旁边见自家小姐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禁窃笑道,“小姐,您在等变态前主子吗?”
“我以为他不会错过这个表现自己的好机会。”特别是在外祖母面前,他应该很看重才对,怎么连面儿都没露?
“那您是失落了吗?”冷画继续追问。
“没有。”
“您不要不好意思承认吗?”
楚千凝:“……”
这丫头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刚想低声吓唬她两句,不防听到旁边有人在闲聊,听对方提起了“黎阡陌”三个字,她便凝神多听了一会儿。
却闻她们说,宁阳侯世子的病情骤然加重,怕是就在这两日了。
“我听说呀,那府里连寿材都备下了。”其中一人小心翼翼的对身边之人说道。
“竟如此严重?!”
“可不嘛,老侯爷去宫里求见陛下,请了好几位太医回府里,均说病势缠绵反复,恐不易好转,除非每日以千年人参或灵芝续命,他们再想别的办法。”
“千年人参哪儿那么容易得!”
“你忘啦……宫中便有一支……”
后面的话,楚千凝就没再听了。
宫中的确有一支千年人参,那是几年前太后忽然病危,景佑帝派人出宫求得的,后来没有用上就保存了下来。
如今——
想要景佑帝拿出来给黎阡陌治病,怕是并不容易。
再则,后者根本就没有病。
思及此,楚千凝的眉头不禁微微蹙眉。
他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怎么好端端的,忽然就病危了呢?
满心都在合计这件事,楚千凝并未注意到已经到他们这些孙辈给老夫人拜寿送礼了。
幸好被冷画提醒了一下,她才恍然回过神来。
看着容锦仙站在下首向外祖母说着祝寿词,身后的小丫鬟将一幅“松鹤延年图”缓缓展出,她的眸光不禁凝住。
这幅画……
倒是与她的“百寿图”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已有容锦仙这幅画珠玉在前,待会儿她再拿出那幅“百寿图”恐会惹人笑话。
论丹青,她自然不是容锦仙的对手;而若论这个想法是谁先想出来的,只怕先入为主,人人都会以为是前者。
至于她,则是偷用别人想法的“小人”罢了。
想到这一点,楚千凝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容锦晴和孟姨娘,心知此事定与她们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盈心被送至凝香苑前的最后一个作用,想来就是这个。
“小姐……”冷画等人看到容锦仙的这幅画,也不禁面露忧色,“咱们怎么办呀?”
“将那幅‘百寿图’拿来。”
“您还是准备用那个?”冷画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两幅画如此相似,恐会惹起众人嘲笑。
平时倒也罢了,今日是老夫人的寿宴,闹出这样的事情于小姐的名声不好。
见冷画犹豫的看向自己,楚千凝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低声同她说道,“你且去吧,一切都按照原定计划进行。”
她会让孟氏母女俩明白,无论她们做什么,都只是在为别人作嫁衣裳!
“大姐姐这幅画画的真是好看,笔走龙蛇,画技精湛,最重要的是寓意好,竟能将‘寿’字融于‘松鹤图’当中,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容锦晴满口的溢美之词,恨不得将容锦仙夸到天上去,却又忽然话锋一转,“不知表姐准备了怎样的贺礼给祖母?”
话落,众人的视线都落到了楚千凝的身上。
各色目光中,有惊艳、有痴迷、有探究、有好奇。
毫无疑问,楚千凝是美的。
那种“美”与容锦仙的清冷不同,她更有温度,染了些许凡尘的烟火气,让她整个人都真实了许多。
即使今日是老夫人的寿宴,她也依旧打扮的很素雅,一袭天青色的羽纱裙,手臂间挽着一条烟色披帛,腰间坠着一朵“玉扶桑”,说不出的清丽动人。
众人不解,如此样貌何以之前城中没有任何关于她的传言?
此刻她与容锦仙共处一室,一时间竟叫人难以断言究竟二人谁更胜一筹。
若说容锦仙是“仙”,那楚千凝就是“妖”。
前者仙气缥缈,后者妩媚妖娆。
妖者,能惑人心、迷其智,神魂颠倒,满心痴迷。
莫文渊……
便是最明显的一个。
痴痴的望着不远处的青衣女子,他的眼中满是迷恋和惊艳,根本就毫不掩饰,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被别人看见。
凤君墨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那道青色倩影映入眼帘。
美则美矣,但他的眼中却未有丝毫惊艳。
不过这也正常,他自己的样貌便有些雌雄莫辨,绝美倾城,自然不会将别人放在眼中。
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凤君墨便收回了目光。
厅中一时安静了下来,楚千凝盯着众人的注视,微移莲步行至房间中央,命冷画等人将那幅百寿图徐徐展开。
随着画轴儿完全展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她明显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
“咦……这也是拿‘寿’字作文章……”
“该不会是故意在学容家大小姐吧?”
“原来竟是个绣花枕头,徒有其表,败絮其中,竟连个像样的贺礼都想不出,实在是丢人啊,若她爹地下有知,恐怕要臊的面红耳赤了。”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