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和这位女学生发生性关系?”
面对紧追不舍的狗皮膏药记者,陆川没有克制住心里的怒火,爆了一声粗:“离老子远点!滚蛋!”
在事情闹大以后,方雅几乎是在第一时间,给陆川打了电话过来。
“你现在马上准备出国。”
陆川躺在沙发上,手里叼着烟,一脸颓废:“哈?”
“出去避一避。”
“避个锤……”陆川差点说了脏话,恍然才想起电话那头是自己的亲妈。
“临阵脱逃,反而显得心虚。”
陆川说:“学校正在准备新闻发布会,会澄清的。”
“你这几年在国外,不了解国内的情况。”
方雅虽然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淡定,但是仍然抑制不住关切的情绪流露。
“现在网络暴力背后都有推手在操控,几乎可以把你置之死地。”
“怕什么。”
陆川淡淡道:“凭我的实力……”
方雅直接打断了他:“不管你有多高的社会声望和实力,他们都能让你身败名裂。
儿子,听妈的话,先出去避避,我听斯蒂文教授说费米加速器实验室那边对你的科研成果很感兴趣,你可以顺便去他们的实验室看看,他们的平台比国内可……”
“妈,怎么你也想把你儿子赶出去了?”
陆川略带着撒娇的调子说:“你舍得吗?”
“我当然也舍不得我儿子,但是川川,你这么优秀,妈妈不希望你把自己局限了,出去你会有更广阔的平台发展,在国内,学术环境并不是特别好,你看这件事,你们单位的态度……根本就不是站在你这边的,还有周围你的同事,落井下石又岂在少数……我不希望嫉妒的火焰焚烧了你的才华。”
陆川沉默地听方雅把话说完,才缓缓道:“妈,可能大环境的确不好,但这里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真的不想离开这里,离开我的亲人朋友,离开我的爱人。”
电话那边,方雅沉沉地叹了一声:“耽于儿女情长和家庭束缚会是你最大的束缚,妈希望你能成为一位伟大的科学家。”
伟大,多么遥远而让人向往的一个词汇。
然而伟大永远与孤独相伴。
陆川不想要孤独,他喜欢与朋友交往,沉溺于爱人柔软的怀抱,他想要用自己灼热的温度,去温暖周围那些所关怀在意的人。
这就是陆川最大的梦想了。
而在遥远的银川沙坡头沙湖边,楚楚架着画架,正在描绘一副长河落日的油画。
边上有两位女同学拿着手机,正低声议论着什么八卦新闻。
她们这几天都在贺兰山壁画那一带跟教授做课题,基本上没有怎么和外界联系过,手机也经常没有信号,这刚出来,女同学们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共享消息互通有无了。
“教授骚扰女学生?”
“有视频有真相。”
“还是b大的。”
“为什么那个女学生背影这么熟悉?”
“卧槽你们都注意女学生,没发现这个教授很帅吗?”
“再帅有什么用,衣冠禽兽。”
楚楚突然抬起头来望向他们。
当天各大报纸和新闻客户端,B大教授陆川辱骂记者的消息,登上了当日头条。
“太没素质了吧!这种人是怎么当上教授的!”
“从来没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滚回你的美利坚,中国不欢迎你!”
“辱骂记者,骚扰女同学,警察呢,怎么还没把这家伙抓起来?”
“还女朋友,真的把我恶心到了。”
陆川随便吃了点东西就一头扎进书房里,只有工作能让他暂时忘掉外界的纷扰。
刚打开电脑,似乎听到门外有动静传来,陆川立刻走出去,打开房门,听到楼下又匆忙脚步声,他看到自己的家门口喷着几个油漆的大字。
“禽兽!”
“人渣!”
接到楚楚电话的时候,陆川刚刚处理完油漆,冲了个冷水澡出来,他明显感觉到她的声音在抖。
“我现在在机场候机,还有半……半个小时就回……回来了,你不要……不要……”
他听出了她声线的颤栗,听出了她紊乱的呼吸,听出了她在用力抑制的哽咽。
“你不要……怕。”
终于断断续续地说清楚了这一句话。
她已经很久,没有结巴了。
你不要怕。
曾几何时,他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陆川柔声道:“兔子,我没事。”
楚楚压抑着心里的酸疼,走到机场稍微僻静的角落,低声说道:“我会澄清这件事,还你一个公道。”
“真没什么。”
陆川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浓郁的夜色:“只是觉得……有点寒心。”
寒心。
“学校停了我的课。”
他的声音带着黑夜独有的低沉,喃喃道:“我已经向他们说清楚了这是误会,但他们还是停了我的课。”
“就好像……我真的做了这件事一样,就好像,我真的他妈是个禽兽。”
楚楚沉默着,倾听着陆川低醇的倾诉。
“乔乔,很多年前,乔琛说我不懂,但是现在,好像,终于有点理解你了。”
理解别人对你的轻蔑和辱骂,理解这个世界的扭曲,我理解你遭遇所有不公正的对待。
终于明白,何以你会选择沉默。
因为,他们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给你。
楚楚心酸,哽咽着挂掉了电话,蹲在地上,捂着嘴开始哭泣。
她不愿意陆川理解她,她曾在黑夜中的踽踽独行,渴望并且寻找着光明,而陆川就是她的光明,是她的小太阳。
楚楚蹲在地上,颤栗的指尖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响了五声,立刻被接通。
“简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