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不给面子,白天淅淅沥沥的小雨非但没停,反而越下越大。主办方精心布置的长达两百米的红毯,此刻泡足了水,人踩上去甚至都能清晰地听到“扑哧,扑哧”的声音。
贺新和王晓帅他们来的有点早,前面还有两组嘉宾,这会儿正在等候区候场。虽说之前已经在柏林见过大场面,但贺新还是很好奇,不停地东张西望。
当他看到冒雨站在红毯两侧的影迷时,不由乐了,也不知道这帮人是自发的还是主办方安排的,感觉这帮人特不讲究,很多年轻人穿着大裤衩和拖鞋就过来了。
“导演,你看这都什么呀?”他用肩膀挤了挤身旁的王晓帅,指着那帮人笑道。
王晓帅倒也幽默,推了推眼镜,沉吟道:“是不是感觉特有乡土气息!”
“没错!就有种小时候大伙吃完晚饭出来看露天电影的感觉。”
“露天电影?”
王晓帅迟疑了一下,道:“你小时候还有露天电影吗?那时候很多地方都应该有影剧院了。”
“怎么没有,我们那会厂里每个周末都有露天电影,好象一直到我上初中旁边才新建了一个影剧院,不过影剧院建起来没多久,就不放电影了,一半改成了游戏机房,一半改成了录像厅。”贺新回忆着原主的记忆道。
“哦,我想起来了,你以前好象说过你老家也是个重工业城市对吧?”
“也不算什么城市,就一小县城,不过厂子就占了县城的一大半。”贺新道。
他和王晓帅虽然平时来往挺密切的,不过很少谈及各自家庭这种个人隐私的话题。王晓帅只知道他是孤儿,来自东北的某个城市,父母因车祸去世;而贺新也仅仅知道王晓帅是来自西南贵省,先是考上美院附中,后又上了北电导演系这些大致情况。
“这么说,你也是在工厂大院长大的?”王晓帅似乎眼睛一亮,问道。
“是啊。”贺新点点头,“导演,您也是?”
“我当然是了,我从小就是在贵省的三线基地长大的。”说着,王晓帅一副追忆的样子,叹气道:“其实我是出生在盛海,在我还没有懂事的时候就随父母到了贵省,用当时的话来说就是支援三线建设。”
贺新还是第一次听王晓帅说起这个,顿时嘴角往上翘,用盛海话道:“原来侬也是盛海人!”
“咦,侬南能盛海话讲得这么好?”王晓帅愣住,下意识用盛海话问道。
“阿拉爷是盛海知青,我当然会讲盛海话喽!”
“哟,真没想到,侬一点也看勿出来嘛!”王晓帅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道。
“有啥看勿出来啦,我会得讲盛海话也是老正常的。”贺新笑道。
只是两人对话让一旁的刘洁他们看呆了,原本这两人好好的在说普通话,怎么一眨眼,就切换到他们都不听懂的语境当中。
这时正好排在他们前面的最后一组人已经走上了红毯,老刘连忙道:“导演,小贺,别聊了,该我们了。”
“哦。”
王晓帅撑开透明伞的同时,还特意跟贺新道:“等会儿,侬帮我坐在一起,我还有事体帮侬讲。”
“晓得了!”
当他们踏上红毯时,周围影迷爆发出的欢呼声,还是把他们吓了一跳,同时也肯定这帮影迷绝对是主办方刻意安排的。要知道他们这些人都是第一次踏上宝岛,之前公映的《十七岁的单车》在这里的票房一般,绝对不会有这么多的影迷认识他们,更别说是欢呼了,没见很多人手里都举着刘得华和郑伊建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