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若是没活两辈子,难保不会顺了她的心意,可是这几年到底不是白活的,淮安王府和定北王府都是陆诏的人,如果真与陆琮建了私交,陆琮亲王身份,回京都要往淮安王府来拜访,陆诏难道不会多想吗?这世上什么都好生,就是疑心不能生,尤其是君王的疑心,她可不会惹祸上身。
于是她便笑道:“看太妃说的,往后也不是见不着面,圣上宽仁,说不定过两年想弟弟了,有事没事便就召他回京住住。到时回了京,我们自然会进宫拜访的。”
亲王奉旨回京,朝臣去拜访拜访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他们都住在宫里,去的时候若再拉上陆诏一道,那就一可以避嫌,二可以全礼数,琉璃这话可算是说的漂亮,不但把惠太妃的话不着痕迹挡了回去,又不至于让她没面子。
惠太妃在宫里呆了大半辈子,她的心思她又哪里会听不出来?可是即使知道她不肯接受托付,却也没有办法。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在朝廷里,当权的就是老大,从前宫里是孝元惠皇后和骆贵妃,如今她们俩一个死了一个当了太后,她也还是称不了大的那一个。如今在琉璃这个藩王妃的面前,她这太妃除了称号强些,其实根本也算不得什么。当即也就微微笑着,顺着台阶下了:“我可记着你这话。”
琉璃搀着她往殿内走,一面笑道:“我若是食言,断叫麻雀抽我的耳刮子!”
进了殿,拜了佛,照例是要去后面禅院坐坐的,顺便用用斋饭,才算是理性到了。
一行五人随同一众随侍的人进了长老引到的禅院,坐下来,琉璃看向惠太妃道:“不知太后这几日凤体如何?我竟是好些日子没进宫去了。”
惠太妃道:“太后凤体甚安,听说这几日在督促两位小皇子的功课。你呢,我听说你又有喜了,倒还没来得及恭喜你!”
琉璃道:“太妃有心了,我这里才开始呢!”
她们寒暄着,春香忽然垂首走进来,路过端庆公主身边的时候,倒是没人发觉她于袖口里甩了几滴墨到端庆的背上。走到琉璃跟前春香说道:“前面问斋席是摆进来还是太妃与公主们移驾前去饭厅?”
琉璃望着惠太妃,惠太妃道:“摆进来吧,咱们好说话。”
春香点头,不动声色下去了。
旁边的人来挪桌,两位公主需要起身让让。于是端庆后方的两名宫女顿时发现了她后背上的墨渍,连忙上前与她悄声禀了,就见端庆脸色一变,连忙扭头瞧了瞧,果然裙裾上莫明被染黑了一路印子。身为真正的金枝玉叶,如何能忍受妆容上有半点不整?端庆连忙起身来,匆匆地出了门去。
惠太妃疑道:“端庆这是怎么了?”
昭阳道:“也不知道怎么着,裙子弄脏了。”
惠太妃道:“那你过去帮着换换。”
昭阳于是起身,也走到隔壁禅室去了。
琉璃看了眼月桂,收回目光与惠太妃道:“多半是方才在大殿里沾上什么了。”
端庆进了隔壁禅室,宫女们迅速拿了衣物与妆镜进来,然后掩上门帮着脱换。这也是间普通的禅室,屋里有禅床禅桌,有书架,还有个斗柜。虽然简陋点,可是只换换衣裙也不能讲究那么多。端庆把外裙一脱,昭阳走进来,说道:“屋里怎么有股酒味儿?”说着走过来在禅床上坐下。
正要穿衣之时,靠墙的大斗柜忽然哐啷一响打开了,从里头竟然滚出醉薰薰一个人来!
“啊!——”
满屋子人顿时响起一片尖叫,宫女们迅速将端庆围成了一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