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晃皱眉思忖道,“以郑吏他们死在大牢中的情形,只怕狱中会有内鬼暗中协助,而越椒并不会亲自现身。”
“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一点,到时候策反不成,还是会让司徒南再次丢了性命。”成大心点头道。
“我想越椒一定会来,或者派人前来,因为他先前已经在女市看到我和司徒南的私下交易了,所以除非司徒南这次确定死在他眼前,否则他绝不会彻底放心。同一个失误,我要是他,绝不会犯两次,也不会让司徒南活两次。”芈凰分析道。
“旦愿今晚就能把越椒给揪出来。”众人纷纷点头。
“若是他真不出手,那明日我们只能动用最后的手段了。”芈凰望着窗外大半夜了街上还聚集的百姓缓缓说道。
“太女,如今百姓都聚集在我成府门外,只怕越聚越多,我恐百姓万一和五城兵马司他们起了冲突,那就坏事了。”
成大心看着如今还跪在外面没有离去的百姓道,“我到是不担心会连累到我们成氏,只是担心文武百官后日会借此事给太女扣上一顶挑动百姓暴动的帽子,到时候问题就大了,朝庭必然会派出官兵震压,到时候受难的还只是百姓。”
“我知道,所以百姓不能乱,郢都也不能乱,绝对不能给朝臣他们任何治罪的理由。”芈凰颔首道。
“你们可记得我楚国仿《周礼?小司寇》的《国典》中有一条:举凡国中大事大案,需经“三刺”程序,即一曰臣讯,二曰王讯,三曰万民讯。”
陈晃一时没有想起来,转身就将书架上一整盒的《国典》一卷卷翻开,最后翻出“三刺程序”那一章,问道,“太女可说的是这一条?”
“只是这一条,我听二哥还是司败时曾说过:这一条只在一国迁都,新王登基改立国号等大事时,才会征寻万民的意见,寻常大案,动用不到第三条。”
成大心也知道这一条,补充道,“若要经过万民之讯,这要经过我楚国从国都到各个县地所有百姓意见的收集,时间只怕会拖的更久,不是一两月能完成的。”
“我知道,可是我与弦高已经达成协议,未来十年内,他助我扳倒越椒,我免他弦氏之罪,而他则想办法通过他们弦氏在国内的势力为我们楚国后续的北伐之战想尽一切办法开放郑国国门并提供战争情报。”芈凰摇头道。
“只是外面如今百官抗议,要维持一讯原判,主张以驸马之兵向郑国施压,追回五万之民,不费吹灰之力,他们这个主张即使错了,大王也不会反对,于大王而言,只要能有五万之民就行。”
成大心揣测着楚王的心思说道,“若是能从郑国获得,我想依大王的性子,他会更加高兴。”
“所以我才要经过万民之讯,才有可能翻案。
一讯,即臣讯。若是有异议,则会交由大王裁夺,此称为二讯:王讯。若是我父王不能裁夺,才会交由万民讨论,称为三讯:万民讯。
该制度是继商汤酷刑导致亡国后,成周初立后,重新编制的礼法,旨在“明德慎罚”,避免滥用重刑酷刑激起民愤,各诸侯国仿照沿用至今。
当然所谓交由所有国人讨论,除了迁都定都之大事,基本上最后一条从未在任何一个诸侯国乃至成周实行过。
所以百姓也几乎无人知道有这么一条。
所有官员估计也早就忘记这一条。”
芈凰指着陈晃翻出来的《楚国?国典》快速地翻到“三刺程序”之上,为众人解释说道。
就连一边坐着的成晴晴也听懂了,“那是不是说明天万一案子真的过不了,我们再让百姓一起状告越椒,这样这案子就成了?”
“不,老司徒,巧舌如簧,我只担心他会鼓动群臣,将黑的也说成白的,最后把越椒和司徒南的罪责全部洗白,这是我们最后的砝码。”
“因为公道自在人心。”
确定了接下来的一系列的计划,芈凰吩咐道,“所以你们现在赶紧趁天还未彻底黑,城门未关,派人去城外接卜尹进来,今晚外面只怕会很乱,得有个名意让百姓们安静下来,绝对不能发生一丝暴乱。”
“否则此案就危险了。”
“是!”
……
此时将近傍晚,四处已经黑灯瞎火,身边又没有小江或者一众若敖氏的护卫,周菁华一个人走在胡同里,又冷又饿又怕,想要回去,可是渐渐迷失了方向,平常她身边都是一干前护后拥的侍从奴仆。
哪里需要她来认路。
更不会走到这平民窟里面来,可是越走越偏,似乎一直走不出去似的,这里到处都是破败的屋室草棚还有漏巷,她脚下的一双绣花丝履早就磨破了,沾上脏兮兮的泥土,让她难受。
她害怕地连连喊着“小江”还有“越椒”的名字。
可是却没有人回应。
漆黑的小路上,不知何时迎面走来几个五大三粗的地痞,脸上带着猥琐的笑意,上下打量着她身上华丽的衣裙,头上的珠钗宝器。
她不禁抱紧了手臂,侧头要与他们擦身而过,然后快速地离去,可是晦暗的街道上,四周无人,几人的眼神交汇过后,立时一双大手在从她身后将她突然一把抱住,另一个人,则把她双腿抓住,还有三四个人在两头望风。
几个人快速地把她的嘴捂住。
往一旁的小巷子里拖。
挣扎之中,周菁华眼见离街道越来越远,渐渐被拖向了无人烟的巷子,大喊道,“不要!……不要!……求求你们放了我,我是若敖都尉的夫人……只要你们送我回去,我能给你们享用不完的金银!”
“呵呵……她说她是若敖都尉的夫人呢!”
“那个第一夫人,华夫人!”
几个地痞笑笑围上她,挑起她美丽的脸眉,啧啧道,“这兵荒马乱,她堂堂若敖都尉的第一夫人,居然一个人跑出来,不待在家里好好绣花,身边又没有一个侍从,当我们是傻……”
“我真的是若敖都尉的夫人!”
周菁华含泪道,“真的!你们相信我!”
“美人,如今整个郢都的百姓为了流民案要声讨的就是你夫君……若敖都尉!”
“我们吗,今夜就当作是替天行道!”
放肆的笑声一阵阵响起,可是任她哭喊都没有人回应。
周菁华害怕地跌倒在一片干草地上。
她的前后左右都是目露邪光的男人,一个个男人解着身上的衣物要扑向她,她拼命地挣扎撕打,可是好久都没有一个人经过,她好不容易推开身上的男人,爬起来,逃了出去,却又被其他围着的男人像是拎小鸡一样,给惯倒在地。
眼泪大滴大滴地从眼眶中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