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曾与我说起过燕北王府的历史?”任瑶期闻言反问道。
那是几年前,他们某一次见面的时候,萧靖西与她提起过朝廷和燕北王府之间的那一笔烂账。
萧靖西看着任瑶期,眼中含笑。
“对朝廷而言燕北王府是不是罪人我不清楚,不过对于普通百姓而言,燕北王府存在的意义早在几十年前的那一场战争中就已经证明了。燕北王府不是要不要退的问题,而是能不能退的问题。”
朝廷和江南的百姓没有经历过,或许永远也无法想象将自己的家门打开任由辽人的铁骑践踏是怎样的人间炼狱,但是燕北的民众却记得清楚,甚至几十年过去也没有忘怀。
正是因为这一段惨痛的记忆,燕北的民众才会只知道有燕北王府,而不知道有朝廷,萧家在燕北的声望是远在江南安逸之地的李家远不能及的。
燕北的百姓都清楚,若是再一次发生几十年前那样的辽人进关之祸,他们依然还是会被朝廷所舍弃,能保护会保护他们性命和身家的只有燕北王府。
百姓们的想法很简单,他们不在意当家做主的人是谁,他们只在意谁能让他们平安饱暖。
“那你是怕还是不怕?”萧靖西闻言,依旧是看着任瑶期,用他那特有的温柔低哑的声音缓缓问道。
任瑶期忍不住有些无奈地看了萧靖西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今日的萧二公子格外地“不可理喻”!
任瑶期终究还是缺少经验,若是她姐姐任瑶华在场的话,可能就能看明白,萧二公子今日的令人发指的行为与雷盼儿撒娇的时候像足了七八分。
只不过萧二公子由于性格使然,表现得十分含蓄。
任瑶期虽然不明白,但她总算还是一位聪慧的女子,所以她轻声回道:“你不怕,我自然不怕。”这句话带着些任瑶期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安抚的味道。
不过只这么一句,就让萧二公子龙心大悦。
因为心情愉悦了,接下来两人说话的时候,萧二公子就变得正常多了。
任瑶期同意了祝若梅要提前婚期的请求。只要雪梨愿意了,她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
眼见着时间不早了,任瑶期也不便在外逗留太久,便起身告辞。
到这时候任瑶期没有意识到,为何今日明明应该是她生气萧靖西和颜凝霜私下会面之事,到了最后却反而成了她安抚萧靖西。
两人一同起身,视线相触之时无声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转。
“窈窈……”萧靖西突然低声唤道。
任瑶期看了萧靖西一眼,脸色微红。
这还是萧靖西第一次喊她小字,萧靖西的声音温柔缱绻,听在任瑶期的耳中似乎有一种特别的意味。
“嗯。”她低着头,含糊地应了一声。
萧靖西弯了弯嘴角,上前一步牵住了任瑶期的手,送她出门。
这一次直到任瑶期离开茶楼,萧靖西都没有再说什么,可是任瑶期直到上了马车都能感觉到萧靖西留在自己手心里那温暖的触感。
任瑶期离开茶楼之后萧靖西并没有急着离开,任瑶期离开之后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之后,萧华进来了。
独自站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萧靖西在萧华进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他平日的模样,墨衣黑发,俊秀无双,举手投足之间是任何人也模仿不来的倾世风采。
只是属下之人站到萧靖西面前的时候却总是容易忽略他的容貌,只感受到来自上位者的威压,就如同他也总能让下面的人忽略他的病弱之身,只注意到他的强势那般。
而萧靖西身为上位者,令人忍不住服从忌惮的这股威压,是任瑶期从来没有见过的。
“如何?”萧靖西转头看了萧华一眼,淡声问道。
萧靖西脸上虽然依旧让人看不出来什么情绪,不过自幼便跟随他的萧华却是敏锐地察觉出来自家主子现在心情似乎还不错,这让萧华原本还有些紧绷的心情放松了一些。
只是萧华心里难免会嘀咕,都说女人心就像娃儿的脸说变就变,怎么主子也有了这毛病?这可不大好!
不过萧华这汉子有一点好,那就是无论他内心跑马跑到了何处,他都是一副面无表情深沉而稳重的模样,让人觉得此人可靠,很可靠!
“回公子,属下刚刚排查了一番,任小姐的马车之前之所以会停下来那么久,可能是因为裴之砚裴大人之故。”
萧靖西沉默了片刻,然后微微皱了皱眉:“裴之砚?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