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秦国战事频发,上至定阳,下至巴郡,都需要大军调集、粮草运送等诸多事宜,孙子有云,兵者乃国之大事,不可不察也。
如今,丞相出使燕国,御史令行监察之职,秦国国务府能明军事者,唯有上将军一人也,咸阳乃秦国中枢,只有上将军镇守,寡人才能安心。
但如此一来,这率军进攻楚国的将军,就得另有人选了,司马错与上将军需坐镇咸阳,丞相远在燕国,宜阳都督冯章,北抗义渠,西定雍城,自然也脱不开身,那这领军之人,上将军心中可有人选?”
秦王语气温和,客客气气地问道。
公输楠在一旁看得好生羡慕,他所羡慕的并非是上将军的权势,而是秦王对于向寿,真是做到了以礼相待,试问整个秦国,能有如此待遇者,似乎就只有向寿一人也。
向寿一听这话,心中自然明白,此次攻楚,大王是不希望他去了。
国务大臣之下,便是两位都督,一位走不开身,至于另外一位,则是魏冉,平定季君之乱,大破函谷关赵砮,让魏冉风光无限,声势正盛,派他去攻楚,于军威,于士气,是最好不过了。
不过,向寿看了一下秦王,又想了一阵。
大王说了这么多,必不会是因为魏冉,因为魏冉在大王心中,还没这么重的分量,难道是……
向寿虽直,且为人忠厚,但思索一阵,也能够明白秦王之意。
“大王,不可!”
连确认都不确认,不带犹豫的,就直接拒绝。
秦王的和颜悦色,没想到被向寿直接堵了回来,这让一旁的公输楠都是面色一惊。
“上将军何意,寡人愿意一闻!”
秦王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悦,反而是慎重听取其意见。
向寿皱着眉头,神情开始凝重起来。
“大王,臣虽不明大王谋略,但臣知道,此刻攻楚,我秦无疑是被架在火上,只许胜,不许败,若是失利,则有大危也。
自我秦攻打宜阳之后,诸国风云突变,合纵我秦之风又起,天下诸国,防秦远胜防楚也,大王乘机攻楚国,的确乃是良策,但也是一险策也。
大王可曾思量,若是此战失败,该当如何,那时候我秦国大军伤于楚国,楚军若是乘势而上,别说巴郡,就是蜀郡也是岌岌可危,十几年苦工,便化于一朝。
其次,我秦国大军伤于巴郡,赵魏义渠难道不知我秦国定阳、河西之虚,倘若挥军前来,又有几成胜算,从少梁邑只取咸阳,又需要几日呢,如此险要,大王可曾有过思量?
其三,攻打楚国,必定调集宜阳之兵,秦军败于楚国,不管是魏,还是韩,只要取了宜阳,那大王这三阳制敌,便废了两阳,这又该如何呢?
古来大事,必定是有利必有其弊,凡事而三思,思功,也是思过也,大王雄心壮志,臣无阻拦之意,只是此事,不可不重也,给大王言功者有,但言过者甚少,臣不得不说也!”
向寿一番谆谆之言,秦王深刻反思。
虽知战神白起胜过楚国,但毕竟战事千变万化,这事情并非就是百分之一百的能胜,何况现在的白起和十几年后的白起,似乎也会有区别,是该好好考虑。
旁边的公输楠听之,他终于是知道了,秦王对向寿这么用心的缘故。
“那上将军以为,何人领军?”
向寿心中所思,最好是不战,若是战,那肯定是魏冉了,他一向都选择稳妥之计。
“只有都督魏冉,战阵之道,兵书是一事,但经验也是一事,巴蜀之战,白起勇猛,世人皆知,该当首功也,但其岁太轻,又被大王从千人任之白驹将军,才不过几月,时日甚短,难以服众,用兵之事,岂能儿戏。
都督魏冉,久经战事,遇事经验丰富,贵为都督,且能服众,函谷关一战,六万破敌九万,诸国传诵,若是此人为将,必定能让楚军震慑,我秦军军威大涨。臣以外,派宜阳都督为将,如若不然,臣愿亲往,纵然不能破敌,也能坚守不败。”
说着说着,向寿这是脾气上来了,都提出要自己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