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曾舆实在不明白秦轲的固执从何而来,随后眼神一凝道“你不是卢府的人?”
秦轲也不想隐瞒,内伤使得他的声音有些破碎,“我只是卢府的客人,你们要对付的人跟我关系深厚,我若束手被你带走,难保不会在你们的威逼利诱下说出什么……当然,我要是死了,自然一了百了,可我现在还活着,那我只要还有一点力气,就断不可能跟你走。”
曾舆看着秦轲,点了点头,反倒是越发欣赏起秦轲“临危却不惧,敢以生死性命以奉大义。我儒家君子之道,小兄弟已得义信二字,你我当是同道中人。”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秦轲听得颇有几分哭笑不得,心想这位曾先生还真是个妙人,明明应该是敌对的两个人,却能一直不遗余力地对他大加赞赏。
冷静点冷静点,就算他一个劲说甜言蜜语,你也不能屈服……高长恭还在那床上躺着像个死人……也不知道阿布有没有成功地把他藏起来?
想到这里,秦轲的神情再度严肃起来,同时双手交合,向着曾舆郑重行礼。
有趣的是,曾舆居然也跟着回了一个礼,动作一丝不苟,仿佛这种礼节早已深深地刻进了他的骨髓里,形成了他一举一动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曾先生,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我想跟你最后比试一次,如果我能胜半招,你就放我走,如果我输了,我跟你走,如何?”秦轲微微把目光向下,避开曾舆的目光,心想反正这种承诺也不值钱,如果再输了,大不了耍个赖,再用上巽风之术接着逃便是了。
跟高易水一路走来,这些偷奸耍滑的本领,他终归还是学到了不少。
而曾舆也觉得这个提议很得体,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正当如此,这样正好可以圆了我们两人各自的忠义,但想要胜我半招恐怕不易,这样吧,我还是只出六成的力量,只要你能胜过半招,就算你赢。”
还有这种好事?
秦轲自然是用力点头“但这一招,我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所以还请曾先生有些耐心。”
曾舆笑道“我的耐心向来不错。”
面对这样磊落的君子,秦轲心里其实也有些过意不去,但到了这一步,他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只能说命运把他和曾舆摆在了不同的位置,他不得不耍一些手段。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秦轲终于把身体里那上涌的气血给压了下去,随后闭上了眼睛,缓缓地向前踱了几步,一直到曾舆面前四尺的位置停了下来。
虽然第五进他还不够纯熟,打斗之中,很难真正用出,可既然曾舆给了他时间,他自然相信曾舆不会趁着他出招之前偷袭。
夜里的寒风吹动两人的衣衫,一黑一灰的身影相对而立,时间仿佛这一刹那停止了一般。
秦轲闭着眼睛,似乎感觉到了体内的气血如同一条条河流,随着他的心意顺流流淌,并在无数条经脉之中蔓延开来,心脏如同躁动在母腹中的孩子,如战鼓一般的“砰砰”声是它的呼吸,每一次涨满,都有无数的气血从中喷涌而出。
从丹田到心脏到四肢……全身的气血已经连成了如参天大树一样的模样。
秦轲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微微发烫,好像有火焰正在他的皮下被引燃,呼吸的声音也随之变得沉重起来。
五个呼吸的时间之后,秦轲缓缓地抬起菩萨剑,从手肘到手臂、从手腕到剑柄,一直到剑锋和剑尖,无形之中已经生出几分凛冽之意,好像下一刻,长剑就会一线贯穿面前的一切。
曾舆竖着大直剑,望着秦轲的样子,也莫名地生出几分奇怪的情绪,在他的眼神看来,秦轲花这样长的时间调整自己,自然是为了把精气神调整到最好的程度,才能推出一剑。
他花的时间越长,那一剑的威力自然也就越大。
但曾舆并不打算阻止他的蓄势,反而有些欣赏秦轲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稳住体内的气血,并且还把气血调整到如此程度。
“你杀过不少人吧,我可以感觉到你身上的杀气。”曾舆温和地评价道“但从你身上,我感觉不到那种嗜杀的,相信你并不是什么恶徒。”
他虽然有些迂腐,但不代表他是个傻子,如今这世道,在外行走的人又怎么可能做到与人为善,以德报怨?
秦轲没有回答,并不是他对杀人这件事情毫无感觉,只是如今他的全神贯注在气血和剑上,为了保证自己能完整地刺出这一剑,他必须把自己的气血调整到最佳的程度。
夜色之中,似乎有吱吱微微荡漾。
是蝈蝈吧?秦轲这么想着,随后全身的气血像是弓弦上的箭一般终于释放出来,随着他的右手猛然推进,菩萨剑似乎活了过来,并且发出一声咆哮!
七进剑,第五进,惊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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