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过几天就过几天,什么时候想回来就让人送信给我,我去接你。”
知道她没有在箭子巷常住的打算以后,也有勇气说大话了。
袁明珠瞥了他一眼,“你说的啊!那我就多住些日子好了,你过完年再去接我。”
“嘿嘿嘿,”明知他媳妇这是逗他呢,也只嘿嘿傻笑,把这个话题糊弄过去,不再接茬说大方话。
惹得袁明珠又拧了他一记。
“哎呦,哎呦!”叫疼叫得倒是蛮像那么回事。
至少外头端着茶准备送进来的郑妈妈被唬得够呛。
准备打帘子的手吓得一抖,茶水差点没洒出来。
心里叫着“小姑奶奶啊”,准备明天得好好跟她说道说道,不能这样对世子。
不敢再耽搁,忙打了帘子进屋,生怕夫人闹得太过,惹恼了世子。
袁明珠不知道郑妈妈的心思,再说隔个厚衣裳呢,她手底下也有分寸,哪里就能掐疼了。
这人就是惯会虚张声势。
不过当着其他人的面,不好再打闹,袁明珠就放了顾重阳一马。
端了茶吃着。
顾重阳敛了神色,恢复正经的模样,看到郑妈妈似乎有事回禀,端着茶碗招呼她:“妈妈坐下说话。”
郑妈妈是大公主赏的人,又是曾祖父母托付了照顾袁明珠的,身份非同一般仆妇。
郑妈妈往袁明珠那边看了一眼。
袁明珠垂了垂眼睑,示意郑妈妈坐。
世子给她身边的妈妈脸面,何尝不是看得她的面子,不用推辞。
郑妈妈陪笑谢了坐,在旁边一张锦杌上半坐下。
她是有事要禀告,送茶进来只是顺便。
坐下以后往世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往夫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顾重阳端着茶碗没看到注意到她的眼神,只有袁明珠又垂了垂眼睑。
不管是春芳院还是集芳斋,里头住的人现在都还身份不明,未甄别出敌友之前,顾重阳还不至于护着她们。
郑妈妈得到明示,禀道:“春芳院和集芳斋今晚都没有人跟外头接触。”
春芳院里住着的是那班小戏,集芳斋原本住着茜罗和红绡,还有诚意伯府送的一个叫紫绫的女子。
茜罗受袁明珠授意,去了外书房伺候,集芳斋里如今就只剩下红绡和紫绫。
紫绫自进来惟志院,一直安分守己,暂时不足为虑。
红绡在婚礼之前受了训诫,近日也守着规矩不敢妄动。
顾重阳之前只顾着跟袁明珠说封诰之事,还未来及问之前听到的袁明珠主仆所说的想没想多的话题。
这会听到郑妈妈的的禀告,也就明白了,春芳院那边的人有异动。
难怪今日未对邱氏收网。
他回来看到院子里一切如常,邱氏也不在,还以为是今日宴客的缘故,没来及安排针对她的谋划。
看来是他想岔了。
是春芳院那边出了岔子,针对邱氏的谋划才不得不推迟。
顾重阳这样想着,就开口询问了,结果果然如他所料。
“那个熠笙恃宠生娇,夫人叫她过来待客,她居然装病不出……。”
郑妈妈呱啦啦一通告状,把熠笙三个怎么做张做乔,当着那么些客人的面下夫人的面子;夫人如何心善,生怕她们小病熬成大病,请了大夫给她们诊病,结果王太医说她们根本没有病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说完了拿眼觑了一眼顾重阳的神色,看到他果然黑着一张脸。
顾重阳理智上知道袁明珠不会吃亏,但是听了郑妈妈的话,理智马上被他丢开了,气愤难当,异常暴躁。
他捧在手心里的人,想把他的全部捧到她面前,发誓这辈子会护着她,不让她受任何委屈的人,却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慢待。
袁明珠听了郑妈妈这一通告状,有些哭笑不得。
她对外或许设立过善良小仙女的人设,但在自己人面前一贯不做作,不掩藏是诡计多端的人,奈何这些人总觉得该保护她,好像不保护她她就会吃亏一样。
看到顾重阳要变脸,怕他坏了自己的布局,忙挥手让郑妈妈别说了。
又替熠笙等人解释道:“就是小姑娘家之间争风吃醋,不是故意针对我。”
看顾重阳似乎还不相信,又道:“或许背后有人借着她们针对我,但是我觉得她们只是被利用了,应该不知情,
要想揪住背后的人,就不能操之过急,我已经让人盯着那边了,他跑不了。”
让郑妈妈,“叫人去厨房看看饭好了没有,这一天忙的,都没好生吃饭,我都饿了。”
顾重阳一听她说饿了,也知道要揪出幕后之人就得慢慢来,不急在一时,现在让她尽快吃饱才是当务之急。
先放下这事,让人去传饭。
郑妈妈不知道为何夫人要替那些小蹄子说话,趁此机会一举把那些狐媚子撵了多好?
不过她一向令行禁止,不会质疑袁明珠的命令,略迟疑了一下就去让人传饭去了。
安排人去传饭的时候,还琢磨着夫人这样做肯定有其深意。
对,肯定有深意!
向世子展示夫人的仁善?这个好像用不着!
不是这个的话,那一定是以退为进,让世子主动提出来处罚那三个小蹄子。
一定是这样,世子不会让夫人受这等委屈,待幕后黑手被揪出来以后,世子肯定会给夫人一个交代。
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夫人真是大智慧,这样做的话好人也让夫人做了,显得善良不说,目的依旧能达到。
世子出手惩罚,可比夫人处罚来得重。
饭菜很快上来,食不言寝不语,在细微的碗箸声中一顿饭结束。
近来安定侯府和大胡氏那边各种动作减少了,顾重阳也没有什么事需要跟幕僚议定,晚饭后就没有离开,待在了正房这边。
手里把玩着袁明珠放在一旁的一把各色银锞子,看着她跟底下的人交代明天的菜色。
低头在写好的菜单上点着,金凤步摇上的红宝垂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映得玉面愈发莹白,似有珍珠的光泽。
今日这事让他想明白了,安定侯府和大胡氏那边并非是动作减少了,而是他们现在都对着明珠去了,一门心思对付她了。
这种认知让他恼火得很,明珠以前说的话言犹在耳,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她说的没错,他们叔侄就是麻烦的根源,靠近他们都会被牵连。
把手中的银稞子扔回到装它们的漆盒里。
银稞子碰撞出金属声。
听到声音回头查看的袁明珠,就看到他一脸的百无聊赖,全无了之前鲜活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