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这种事,屋里人早就被顾宪打发出去了。
但是他这副模样让顾宪觉得他要说的肯定是秘密之事。
下意识地就往他的方向侧了侧耳朵。
“但是小的根本没见到袁氏,被她身边那个姓郑的老货给拦着了。”
“一开始小的只说了公子您给袁氏送灯笼,答谢她那日认亲给的礼物,没说要桃花笺的事,那老货就十分倨傲的对小的说,这事得问过世子夫人,她不敢做主。”
“她去问了袁氏,回来跟小的说袁氏不愿意收,小的该说的话说尽了,她就是油盐不进,小的只觉得她态度不对,倒是没想其它的,
以为是袁氏为人谨慎,不敢收也有可能,怕吓着袁氏,小的就把灯笼的事先放下,提了一句您喜欢桃花笺,想再要一些,
公子您知道那老货怎么说的吗?”
顾宪知道说的话肯定难听,摆摆手表示不想知道,心里对此事下了定论。
认定是那刁奴仗着身份倚老卖老拿捏主子。
也不怪他这样想,之前顾重阳都差点这样以为了。
一般人家的长辈,都会给晚辈挑选好教养妈妈。
这些教养妈妈代表着家里长辈,代替他们教规矩,教人生道理,教生活常识。
是长辈的耳目和喉舌。
因为是长辈赐予的,比一般仆妇在主子面前有脸面,有地位,受尊重。
有些主子怯懦的,甚至还得受他们辖制。
成瑞见顾宪已经被他糊弄住,放心大胆地问:“公子,那我们怎么办?”
他越是这样大大咧咧说话,顾宪越是不疑有他,对自己的认定越加笃定。
哼了一声,“哼,一个下人罢了。”
就是有袁家的人撑腰,捏死她也跟捏死个蚂蚁一样。
这样说话,相当于当着和尚骂秃子。
成瑞的笑容却比之前更献媚了几分,吹捧道:“公子您就该让惟志院那边的人知道知道您的厉害,您是不知道,现在那边的人现在可横着呢,小的过去的时候,他们都不把小的放在眼里。”
所谓打狗看主人,看不起我就是看不起您。
不遗余力的挑唆着,立誓要把今天在惟志院受到的屈辱,加倍讨还回来。
以往哪有这样的情况,哪个看到他们不是上赶着巴结。
现在可好,看到他都装没看到躲着他走。
以前在他跟着当孙子的人,现在也抖起来了。
惟志院已经自己成为一府了,脱离了安阳侯府的管束。
现在那边还只是世子府,等那边那位接管了安阳侯府,哪里还有他们站的地方?
原先府里人还说那位嘚瑟不了多久,怎么得的世子之位,将来就得怎么让出来。
他以前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这回明斗的死,让他原本坚定的信念动摇了。
去惟志院走的这一趟,动摇的更加厉害。
之前他去看双瑞他们,看到双瑞手上不满冻疮,被庄头像狗一样呼喝。
他不想步他们的后尘。
不能让二公子再这样庸庸碌碌下去了,不然他们都没有好下场。
二公子背后有皇贵妃娘娘和十三皇子,有相爷和安定侯府,为什么还要看别人的眼色?
成瑞鼓捣顾宪跟顾重阳对着干,拿出侯府公子的气派。
主仆二人在屋里叽叽咕咕商议了一番该如何收拾了郑妈妈。
最终商议的结果,得让袁明珠主仆到主院这边来,“到时候拿捏住那老货的一点错处,就能打杀了她。”
“可袁氏进门还几天了,除了那日跟着那野种来了主院一回,之后就再没来过。”顾宪说。
“公子您得让夫人给那边把规矩立起来啊,哪有媳妇不给婆婆晨昏定省的?”
成瑞看看顾宪的面色,继续怂恿道:“袁氏若是每天过来这边,公子见她可就方便多了,很容易就能弄出个偶遇什么的。”
他这话正搔到顾宪的痒处。
顾宪被说动了,拍拍成瑞的肩膀,夸道:“还是你小子机灵。”
事不宜迟,顾宪马上换了一身家常的袍子去了正院。
看到儿子过来,胡氏十分高兴,但嘴上依旧道:“这么大的雪,天又冷,又跑来干嘛?”
“做晚辈的给娘请安还不是应该的嘛,我想娘了,来看看您,陪您吃顿饭。”
说得意有所指。
说完扶着胡氏的胳膊让她坐下:“天冷了,您得多加些衣服。”
左右看看,明知故问道:“袁氏没来给娘请安吗?”
“儿子这两日也没好过来,怕跟袁氏遇到尴尬,以后最后跟她过来的时辰错开,娘看着安排,安排好给我说一声,我好安排过来的时辰。”
像是没看到他娘一脸阴沉,说得煞有介事。
大胡氏撇撇嘴,“袁家的家教也是堪忧,袁氏根本没想着来给我请安,之前念着她新婚我也没提这事,她就一直装傻,现在那小杂种都去当值了,她还不知道过来。”
哼了一声,“哼,我正说让人过去敲打敲打她呢,给她好好说说规矩。”
顾宪低着吃着茶,像是不明白她娘说的敲打是什么意思一般。
倒是进来的顾娇听了她娘的话,说道:“娘你何苦又去招惹那凶人?”
那人是好惹的吗?哪次最后不还是他们吃亏?她娘就是不接受教训。
若是她的话,根本不会让人敲打袁氏,管她爱来不来。
马上到年根下了,节前年后京里各家都得宴客,到时候当众敲打她让她站着布菜岂不是更妙?
大胡氏立着眼睛,“你就是胳膊肘子往外拐,翅膀硬了,敢教训我了?”
顾娇低头,不敢再说话。
这世间的事,大多数时候都是忠言逆耳。
胡氏又偏心儿子,觉得儿子做什么都是对的,就越发看不上总跟她说不一样话的女儿了。
先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把顾娇给排揎了一顿,然后叫了人明斛家的进来,“你安排两个婆子过去,就说是我让她们过去的,好好教导教导袁氏规矩。”
打定主意要让袁明珠知道婆婆也是娘。
明斛家的只觉得口苦。
安排人过去!谁愿意去?
就惟志院的那个凶人,一言不合能把她们的皮扒了用来蒙鼓。
那时候夫人能护着他们吗?
根本不会护着他们,还得埋怨他们无能。
如今府里的人心都已经散了,再这样下去,不用外人收买,有些人就得自己找出路了。
自打小叔子殒命,明斛家的就如同惊弓之鸟。
当日跟着的人一个个都没有好下场,即使是没当场丢掉性命的,回来也被逐了出去。
就算是不敢表现出来,心里也已经寒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