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会脏兮兮的,让人很难一眼看穿。
她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空空的路,知道想用这个法子混上袁家人乘的那条船不行。
喃喃自语道:“这死老婆子,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照着常理,这种年岁的最底层的女人,该是最心软不过的。
不该这样见死不救啊?
就是没有收留她的打算,也该过来看看有没有她的情况。
她有信心,只要过来查看了她,把她“救”醒,她就有办法让她把她带回去。
此计不通,只能返回去另想他法。
她不知道,这个梅婆子因为当年杀夫的经历,如惊弓之鸟,从来谨小慎微,从来不敢行差踏错。
梅婆子大步流星跑开以后,快到停船的地方有恢复了老迈不堪,拎着重物不堪负重的模样。
下船透风的袁少驹见到她,吩咐半熟去帮着她提东西。
“可不敢劳烦您,老身自己提就行。”梅婆子一叠声的拒绝着。
半熟把东西拎过去:“给我吧,我力气大。”
把东西替她拎上了船。
这艘船叫昌盛号,跟昌吉和昌隆号是一家船东。
妍玉春取馨桂坊而代之之后,就成了他们的大客户,来往江南和北地的货物,都是由他们运送。
不单单如此。
袁家对韩家有救命之恩,他们家族又大多数都是吃水运这行饭的。
因此袁家在这些船上颇能吃得开。
看到半熟替梅婆子提东西,就有其他人也过来搭把手。
船过了下相,水道再次变宽变平缓,这一日再次停船靠岸,就有一个妇人领着个六七岁的孩子在岸边询问,想要搭顺风船。
“夏天的时候孩子爹出来干活,谁知道一去不复返,听乡邻说在这边看到过他,我们祖孙出来找他爹的,人没找着,盘缠也快用完了……。”
这种情况船上经常遇到。
积德行善的事,顺手就帮了。
船老大应允了。
喊梅婆子:“梅婆子过来,把人带你那边去,跟你挤挤。”
没有钱付船费的人,肯定不可能单给他安排一处船舱。
男人一般都是跟船工挤一挤,这回因为来的是个女人和孩子,船老大就安排他们跟梅婆子一处。
“媒婆子?”
祖孙二人往船老大喊人的方向看过去,表情都有些微妙。
一个大概在想什么人取个这样特殊的名字。
另一个则在担心被认出来。
有担心,但这份担心却不是太强烈。
所以面色不算十分凝重,结合她自己说的儿子失踪没找到,这样的表情也还合理。
梅婆子听到船老大叫她,佝偻着身子慢吞吞地走过来,“跟我来吧!”
领着祖孙二人往后头去了,表情没有丝毫异常。
梳洗干净换了一身衣裳,扮成祖母的筠娘不再是之前姑娘的发式,而是随意的绾了个妇人髻。
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梅婆子,最终确定这婆子没认出她来。
放心了……
就说嘛,她那日是走在这婆子前头的,“晕倒”的时候正好脸着地。
她都没看到这婆子怎么从她身边走过去的,没道理这婆子能看到她的脸。
梅婆子干什么都是慢吞吞地,说的好听点是给人的感觉有点慢半拍,说的难听点就是脑子不好使。
筠娘跟梅婆子接触过后,更放心了。
在心里把戚老夫人给骂了一遍,这老东西,出的什么馊主意,让她弄得一身又脏又臭博取同情。
结果呢,对方是个傻的,根本不知道同情是个什么玩意。
娘的,耍老娘是吧?给老娘等着。
在心里盘算着,等戚家母子落魄以后一定要上去踩两脚,以报今日之仇。
自打袁家人上了船,梅婆子的活就比之前繁重了许多。
她在船上的活计就是协助厨子做一船人的饭,再做些杂活。
船上现在吃饭的人多出来不少,只做饭就是个大工程,除此之外她还得给袁家的人烧热水。
搭船的祖孙二人来了以后,也不能白搭这趟船,每日得帮着做活。
梅婆子看了眼往前来提热水的袁家粗使婆子身边凑的女人,低下头继续往大锅里注入凉水。
筠娘接近袁明珠的计划实施的并不顺利。
甚至是屡屡受挫。
他们家仆人的管理森严,等级分明。
莫说是她一个来路不明的外人,就是家里正儿八经的仆人,也只有贴身伺候的那些人能接近袁明珠。
“我帮你提吧,这水桶太沉了。”
筠娘说着就伸手去提水桶。
袁家的婆子一不留神,就被她把水桶的提把抢了过去。
因为水桶里面是滚烫的热水,婆子也不敢莽撞,怕把水撞洒出来烫伤人。
只能好言好语说:“不用你提,我们自己来就行了。”
她们两个人抬一桶水,一点也不费劲,用不着人帮忙。
好言好语对有些人来讲是没有用的。
筠娘躲开她们的手,“别客气了,我闲着也是闲着,给你们帮一下忙。”
两个婆子没法,只能让她提着,她们两个跟在后面去了袁家人住的船舱。
梅婆子在后面,掀了掀松弛下垂的眼皮,看着走远的三个人,下意识的把之前袁家给的那个赏封拿了出来,在手里搓了搓。
眼神里有浓得化不开的担忧。
好在那女人去了不多会就回来了。
梅婆子核算了一下,她过去的这点时间,应该没功夫凑到袁家人跟前去。
筠娘很心烦。
她低声下气的讨好着两个下贱的婆子,费劲巴力帮着她们把水提过去。
结果门都没摸到,在过道里就被袁家的护卫给拦下了。
只能悻悻离开。
她就想不明白了,不是说武安府的这家人原本是个泥腿子吗?
就是后头暴发了,一时半会也洗不干净脚脖子上的泥吧?
怎么这么多规矩,这么大排场?
她一时有些想不通。
那里出了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