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袁家跟小杂种的关系复杂,并非单纯的恩或者仇二选其一,她不能直白的跟袁家的人说他们是一伙的,只能自己憋屈着。
胡氏气得要原地爆炸,偏还得做出一副通情达理的慈祥模样。
“即是有婚约书,这事就好办了。”
半是抱怨半是威胁道:“你们家也真是,两家有婚约怎么也不早说?”
袁仲驹岂是能饶人的嘴?
“本来想说呢,只是我们到京城这么久了,你们家也没去个人询问一声,一般来说这样的情况大家都会想得多一些,
后头你们家又攀上贵亲,我们更不会上门自讨没趣了。”
“若非事出有因,我们家也不会迫于无奈重提这门亲事,好在两家后头定下的亲事都黄了,也说明这桩亲事是天作之合,上天预定好了的。”说得好不委屈,又理由充分。
袁仲驹的这张破嘴,一贯能说会说又气死人不偿命。
胡氏被噎得脖子直。
好半天不知道这话该如何接。
好在同来的还有袁伯驹,呵斥道:“二郎,怎么说话呢!”
他们家的套路:关门放袁仲驹,待地方被噎得哑口无言对答不上来了,再由其他人喝止他,给对方一个台阶下来。
替袁仲驹道歉:“我家二弟心直口快不会说话,夫人被跟他一样。”
袁仲驹一脸茫然做无辜状。
大胡氏这口气还没出呢,上不来下不去,但是她也知道,若是不顺着袁伯驹递的梯子下来,她就真下不来台了。
装作大度道:“小孩子家不会说话也是有的,以后都是自家人,没什么。”
也不敢再节外生枝,双方在友好的氛围里商量起婚事。
不是大胡氏不想刁难袁家一把,实在是时间太紧。
顾重阳此行长则一个月,顺利的话可能二十日左右就回来了。
此时距离他离开已经十日了,也就是说已经过去一半时间了。
不抓紧把婚事落实了,等他回来就不好办了。
大胡氏找了一些通家之好来见证袁伯驹手中的婚约书。
请来的人里有曹国公府,有汉阳公主,有朝安公主,也有跟大胡氏交好的人家。
大胡氏就是打的把消息散播出去的主意。
人还没来之前大胡氏心里也没底,“大嫂,袁家手里的婚约不会是假的吧?”
若是被当场拆穿,这事可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事关两府的钱袋子,由不得她不紧张。
汪氏和廖氏也紧张,可家里老爷们要非这样做她们也没办法。
廖氏:“没事,二爷说了,来的这些人都是大老粗,像云阳侯就是个只知道舞枪弄棒的武夫,他们会懂得什么,就是假的他们也看不出来。”
云阳侯是曹国公的次子。
他家父兄都驻守在外,只有他在京城,今日被请了来。
安定侯府今天的目的也是为了见见这份婚约书,若是假的就更好了,反正来的人也看不出真假,他们也能多一个袁家的把柄。
若是以后袁家的人不听招呼,就把假婚约的事抖搂出来。
所以不管真假,对他们都没损失,唯一要确保的就是不能让别人看出来是假的。
袁伯驹得过小妹的保证,这份假婚约书整个大召朝大约只有陆驳先生的几个弟子能辨别出真假来。
只是受陆驳先生牵连,他的几位弟子早已淡出朝野,跟勋贵圈更无交集,只一个莫恒正还有些名望。
但是莫先生这会正在他的书院中治学,离京城远着呢。
袁伯驹把婚约拿出来,在座的人传看着。
一个交接不好,婚约书又被碰掉了一角。
“保管不当啊,这纸都糟了。”碰掉一角的云阳侯讪讪道。
他的手跟蒲扇似的,根本就不是拿纸笔的手,用力太猛了,别说纸都糟了,就是不糟也叫禁不住他那么大力。
其他人吩咐附和,给他台阶下。
“都虫蛀了,看着墨迹也晕开了,估计还受过水。”
“是啊,怎么这么不爱惜呐!”
……
袁仲驹:“这纸婚约还是在迁徙的途中写下的,一路从晋地带到武安府,中途还遇到大雨,防水的油布不够用的,有些行礼都被打湿了,就更顾不上它了,
天气放晴了怕赶不上期限,也不敢停下晾晒行李,等有空晒的时候,有些行李都泡水损坏了……。”
众人就不再说了。
这还怎么说,再说就成了何不食肉糜了。
有人提议:“也别传着看了,放在桌上大家轮着上前看好了。”
于是就放在桌上大家依次看过去。
也就是走马观花,本来就都是外行人,看个热闹罢了。
被安定侯带来的人也上去去看,他刚想上手去拿,就被热心人提醒了:“别拿,别拿,脆的都跟盐皮子似的了,一碰就碎。”
被人推着离远了些。
别说仔细看了,靠近都不让靠近。
安定侯拿目光询问他: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人擦擦额头的汗,心里委屈:宝宝委屈,宝宝也想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看都不让看,鬼知道它是个什么玩意啊!
安定侯脸色不好看了,心说:请来的是个草包,真是没用。
这人还想挣扎一下,凑到胡维晟跟前:“胡二爷,刚才没看仔细,能不能让小的仔细看看?”
胡维晟也想挽救一下:“等会大家都去喝茶吃宴席,你趁机再看看。”
过了一会,大家也没看出点门道来,看完一圈就被请了去吃茶,等着吃宴席。
袁伯驹就准备去桌上把婚约收起来。
胡维晟拉着他,“放在这里,等回头吃了饭有人想看还能再看看。”
众人:一张破纸上头就只有那么几句话,有什么可看的,再看它也变不成宝钞,谁想看它?
不过大家都没开口说话。
变故就是这时候发生的。
一只白猫不知道从哪里偷了一条鱼,之前就躲在八仙桌和长条案之间的缝隙里吃着。
这么些人陆陆续续进来这屋里,猫就躲在后头不敢出来。
胡维晟为了阻止袁伯驹把婚约收走,靠着桌子跟他说话,就把桌子倚得有些移动。
桌子一动,把后头早吓着的猫吓得更很了,“啊嗷……”一声窜了出来,往外逃窜。
逃就逃了,偏它还舍不得偷来的鱼。
而且它逃窜的路线也正在婚约所放置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