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怕冷,一入冬就恨不得把自己裹成棉球一直躲在家里,他在这里等着,本来就没做能遇上的打算。
他只是想在离她近的地方多待一会,以后他就没有靠近她的资格了。
长戟如蒙大赦,赶紧拉着马跟上。
“少爷,我们明天走不走啊?再不走赶不上宫里的宴席了。”
不知道何时,天空再次飘起雪花,落在脸上,冰冰凉的。
“走。”
得到肯定的答复,长戟高兴起来。
回到客栈,顾重阳半夜里发起烧来。
长戟吓坏了,忙拿了银子让客栈的伙计去帮着请大夫。
等了好久人也没来。
终于把客栈伙计等回来,只他一人回来的,身后空空的,没领着大夫一起拉。
“大夫呢?”
看着他要吃人的眼神,伙计挠挠头,“俺跑了两家药铺,大夫都不在。”
“到了年下,大夫们都回家了,就是铃医也回去过年了,你没看到俺们客栈的房间都空着吗?大过年的谁不回家在外头晃悠啊?”
长戟没法,只能牵上马去找人帮忙。
到了往铁匠铺和袁家去的岔路口,他犹豫了一下。
在外头吹了两天的冷风,都没上前去拍门,他知道世子并不想让袁家人知道他来了。
长戟还是拐上了去铁匠铺那条路,去铁匠找铁匠帮忙。
听到拍门声,老尤夫妻俩并没有点灯,拿起棉袄棉裤抹黑穿上,老尤袖子里揣着匕首。
小声让他老婆:“问问是谁?”
尤婆子:“谁啊?”
“我,中午在你们这打的马掌,没到家就掉了,连夜跑来的,你们怎么干的活?”
老尤赶紧把门打开,把他连人带马放进门。
“怎么现在过来了?”
“少爷也来了,在客栈里发烧了,没找到大夫?”
“还有谁跟你们一起?”
“就我跟少爷两个人。”
“你胆子也太大了,这么冷的天还下着雪把少爷带这里来。”
尤婆子:“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少说两句,你在家看着,我跟着去看看。”
老尤:“你跟着去看你会治病还是咋的?”
让也起来的小徒弟:“你马上去袁家找人帮忙。”
他上回被炉火烫伤了,二小姐给的药膏,比他自己买的药膏好用多了。
长戟想要阻止,但是怕真出来什么事他一家子都填上也赔不起。
要说的话就咽了下去。
“骑我的马!”
老尤:“请到人之间带去客栈。”
小徒弟骑马去了,长戟则跟着老尤两分钟去客栈等着。
等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回到客栈里,小徒弟已经把袁明珠曾祖孙俩请来好一会了。
袁弘德掌着灯,袁明珠给顾重阳针灸。
她吩咐铁匠铺的小徒弟:“那脸盆去外头拿一点雪回来。”
小徒弟端着脸盆出去了。
顾重阳睁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袁明珠。
袁明珠心说:不会是烧傻了吧?
问他:“渴不渴?”
顾重阳摇摇头。
袁明珠笑了,还好还没烧傻!
顾重阳不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只觉得她一笑,像是阳春三月降临隆冬。
心里像是有暖流涌过,翻腾着热烈到沸腾的水花。
把小徒弟拿来的雪压紧实用布巾包上,放在他额头上。
拿了药材和一串钱吩咐小徒弟:“跟伙计要点个灶眼把药煎了。”
小伙计今天一晚上拿了两回赏钱了,十分热忱,“厨房的炉子有现成的火,捅开就能用。”
端了油灯领着小徒弟去煎药。
长戟他们就是这时候回来的。
长戟看着他们家世子躺在那里,跟个手脚不灵便的病人似的,还得让袁二小姐帮他扶着额头上的布巾。
忙绕到床头:“二小姐,我来扶着。”
袁明珠让开些位置,把银针取下来。
说着医嘱:“我给他抓了两副药,吃了这一副,剩下的一副明天早上吃。”
“如果不再发烧就好了,要是还发烧再让人去叫我。”
起身要走。
顾重阳有些呆呆的,看他们一转身就闭上眼睛。
长戟有点懵了,闹不清他们世子去袁家门外想等的是谁了。
见了二小姐这么冷淡,大小姐在京城。
难不成要等的是袁家那几位少爷里的一个?
打了个冷颤!
觉得自己发现了了不得的事,若是让世子知道他发现了说不定会灭口。
顾重阳看他这样,以为他冷,把布包拿过去自己扶着:“我自己来。”
长戟:“小的去厨房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跑出去看药去了。
老尤:“这狗东西大冷天的天哄着世子出来,真是该打。”
顾重阳:“我是出来有事,明天就走。”
“养两天再走吧?”
“不能再拖了,安定侯府的人该追来了。”
吩咐老尤:“通知四旗接应我们。”
“我准备把安定侯府的人引到长江滩涂上,让他多备些人手。”
这是最后一把了,坑完安定侯府这一把,再出事太孙和皇上那边都不好交代了。
老尤:“是。”
第二天早起,长戟借了客栈的炉子煎药。
顾重阳:“烧退了,药不吃了,马上走!”
长戟:“袁二小姐说得吃两……。”
顾重阳坐回去,“赶紧端来。”
长戟傻了:这变化太快了,以前也没见这么听劝啊!
“啊?哦!”
小跑着去端药,生怕他又改变主意。
顾重阳喝了药,牵着马出来客栈,往袁家的方向看了一眼,翻身上马。
马蹄踩起带着泥的雪,他一夹马腹,“驾!”
两匹马小跑着离开了。
武安州,这里估计是他最后一次来了,以后,路归路桥归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