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广澈早听到跟来的小厮说了从外头打听来的消息,知道宋家今日大张旗鼓是为了接姑奶奶。
他们家的姑奶奶就是那位面色蜡黄的袁弘德的婆姨。
侯广澈对袁弘德充满敬畏,总得来说畏多于敬。
也是他算计人在前,看到人难免心虚。
突然听到宋家的仆人来传话,让他过去陪客。
听得他嘴角抽了抽,真是越怕见人越是躲不过。
他就是客居在此,还是被当成人质扣押在这儿的,他们家在此地许多现成的宅子都不能去住。
主家接姑奶奶,他去陪的哪门子客?轮得着他去陪客吗?
也知道是被当成大雁来拔毛,吩咐小厮:“多带些银锞子。”
亏得他考虑到宋宏盛那副铁面皮火烧不透,防着他带自己出去会客,早早让小厮去银铺打了许多各色银锞子。
匆匆换了见客的大毛衣裳,跟着宋家的下人去了主院。
看着那一溜坐着的从高到矮六七个孩子,他家的小厮下意识的捂了捂装银锞子的钱袋子。
还好带得足够多,才松了口气。
侯广澈给众人见了礼。
寒暄了数句就示意小厮把钱袋子给他。
“过节,给孩子备了点薄礼,不成敬意。”
看他如此上道,宋宏盛捋着胡须笑道:“让贤侄破费了。”
挨个给袁家的孩子递了一对银锞子。
袁伯驹看向曾叔祖,袁弘德轻轻颔首,袁伯驹才带头上前道谢接过。
挨个发了银锞子,只把袁弘德怀里抱着的袁明珠给落下了。
主要她没站在孩子这一堆。
而且外头天寒地冻,侯广澈也不了解袁家的内情,没想到袁弘德会带着这么小的孩子走亲戚。
好像大家都把她忘记了。
袁明珠:看着一只得一两呢,她的二两银子没了。
还是袁白驹义气,看她没有,跑过来把他的分出来一只给她:“给妹妹一个。”
新铸的银锞子,铸成笔锭如意的形状,小小的亮晶晶的,十分小巧可爱。
袁明珠不待曾祖父说什么,接过去攥着。
宋宏盛:“还有一个,把我们明珠给落下了。”
他对袁明珠对亮晶晶的银子情有独钟印象深刻。
觉得这孩子跟自己特别对脾气,都喜欢银子。
侯广澈赶紧往外掏钱,准备给袁明珠补上。
宋宏盛一点都不待客气的:“委屈我们家妮儿了,都有就是没俺的,得多给俺两个。”
侯广澈:……
遇到这样厚颜之人能怎么办?还能真如他说的多给两个?
颠颠手里的钱袋子,估摸着也没多少了,直接把钱袋子一并递了过去。
“是小侄的错,这孩子看着都喜庆,俺居然没看到。”
面上一点异样不显。
九十九步都走了,也不在乎这一点了。
袁弘德抬眸看他一眼,觉得这人真是有张仪苏秦之才。
吃了午饭,女人们挪到后堂聊天去了,男人们撤了残席上了茶说话。
袁弘德对侯广澈印象有所改观,也邀了他留下说话。
年后之前那件事就该见分晓了。
一旦这事了了,一切尘埃落定之时就是他们跟侯家做交割的时候。
原本他是打算着接手过来自家经营。
不过这次年前去拜访杨举人,杨举人和夫子们对伯驹的学业水平十分赞赏。
他就改了主意了。
别人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他却不以为然。
他原本打算着自家先做一两代商贾也无妨,赚上足够的身家再想法子改换门庭。
如今伯驹是读书的料,再做商户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走科举才是改头换面最快的捷径。
这样说来,他们三家没有一个适合站在前头去经营生意,对外就得找一个代言人。
袁弘德想要拉拢侯广澈入伙,合伙也罢,为他们推荐合适经营的掌柜的也罢,得靠着侯家了。
不过,得侯广澈给他们送一份入伙的投名状。
端看这份投名状的分量,决定他能得多少利。
袁弘德:“我估摸着,年前许侯爷就该把消息跟年节礼一起送进京了,国公府年后就得送信回来。”
梁博山:“嗯,差不多,我年前照着你说的,以过节要防止出纰漏天天亲自盯着,看到都司府的人走的去京城的道。”
侯广澈神色微动。
他以为许巍的信件会走驿道,一直让人盯着驿道。
一直没有消息过来,他还以为事情出了岔子呢。
就没想到许巍也会走他自家的路子传递消息。
晋地是国公府的地盘,许巍还如此谨慎,只怕年后回来的消息也不会走驿站。
宋宏盛不关心过程,只关心结果,问:“这回皇上会怎么办?会拿谁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