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太太就唠上了,痛说革命家史,我男人,我儿,我儿媳都没了。
大房就剩聆哥儿他叔,二房一个不剩啊!说到伤心处,还拉着手痛哭,互相安慰。
廖聆听说长安来了,匆忙从学馆跑回来,带着长安和方悦去逛花园了。
可怜董晓莹听着两个老太太说古话,还插不上嘴,没有共同语言啊!
“我曾经最恨的就是他大伯娘,刘桂枝!要不是她捣乱,我就给家里的地卖了,有了银钱,我三儿就能买药,说不定能保住命啊!
她跟我歪缠,跟买地的闹,说量的不对,说分家时,她的地在这边,一下给我的地划去两地垄,我能愿意?
闹起来,买地的就不买了。那年景能有人买地就不错了,闹一回两回,谁还来买我的地?
折腾半个多月,我那三儿熬不住去了,呜呜呜……”
胡老太赶紧安慰,“我明白,明白,丧子之痛啊!”
牛老太哭着说:“后来,他大伯也没了,俺们两个更是天天闹,她怨我骂大伯黑心,给大伯骂死了,我怨她拦着不让卖田地,呜呜……日子别提多闹心了。”
胡老太说:“我只有一子,如今也没了,怨谁?不管夫君是三品将军,还是曾经的六品偏将,敌军来了,都是一样的迎战。
为了夺回咱失去的土地,咱以前的家,拼了命也要把外族赶走。
大伯,二伯,我男人都死了,我就带着女眷往上冲。
她大伯娘曾经看不起咱们,整日仰着下巴看人。人家儿子考中状元了嘛,咱是比不了。
可人家就是有本事,我佩服她啊!她背着伤兵往下跑,一趟趟背,累晕了,醒了爬起来接着去背,去抬伤兵。
她没大本事,敌军破营时,她守着伤兵自尽了。”
董晓莹想象着那个场景,跟两位老太太一起哭。
“我二嫂子是举人家的小姐,俺们一家,只有二伯有本事,娶了位小姐回来。
二嫂那时站在战车上,给咱们敲战鼓,被箭射中了后心,忍着疼还站着,到死都握着鼓锤!”胡老太失声痛哭。
牛老太拉着手,哭着安慰,“都过去了,过去了。”
胡老太哭着道:“我忘不了,没人说话,我闷的很,跟你说说,哭出来痛快。”
“哭出来也好,别哭很了,伤了身子就不好了,聆哥儿还要你看着,以后娶孙媳妇,你还得好好挑呐!”牛老太尽量往好的地方说。
胡老太哭着道:“说到聆哥儿,就想起我那狠心的儿媳妇,咋就舍得把孩子扔下走了啊!
聆哥儿她娘是将门之女,拉弓射箭准头好的很,一杆长枪舞的密不透风,她是不想活了。
亲手挑了杀死聆哥儿他爹的头领,就没打算冲进敌阵再回来。
我眼看着她疯了一样冲破敌阵,眼看着她身上插着箭,铠甲都被砍烂了,拼了命咬牙枪挑敌军头领……”
胡老太哭的说不出话了,不说出来闷在心里难受,说出来是血淋淋的伤口在滴血。
她眼看着儿媳妇坠落马下,看着战马护卫儿媳尸身,被砍死倒下。
她去给儿媳收尸时,儿媳已经马踏成泥,连马革裹尸都做不到了。
国公爵位,护国夫人她不稀罕,不想要。她要的只是一家人整整齐齐,在这样的节日里,能坐在一起吃饭,说说话,哪怕吵架也行啊!
“快别哭了,往后,往后都是好日子,聆哥儿还小,你看着他一点点长大,给他娶了媳妇,抱上曾孙才乐呵呐!”牛老太抹着眼泪,挤出一丝勉强到不能再勉强的笑容。